野风乍起(418)

他把她扶到床边坐好，打了盆温水过来给她擦脸。

“我自己来。”吴医生不习惯被当孩子一样照顾，抢了他手上的毛巾，自己擦脸。

宋子毅见她脸和手都洗过后，就端着水盆走了。

她体寒怕冷，冬天脚就跟冰棍似的，晚上不泡一下脚半夜都睡不好，可是她刚才一直对他没好脸色，现场更不要求他。

吴医生斜昵了一眼他的背影，缩了缩脚趾，钻进被窝里。

空调开了没多久，房间还不够暖和，想着脚对脚搓两下可能会好点，一个用力才想到自己一只腿断了，不能使劲。

算了，让它去吧。

吴医生仰躺着，四下张望，想看看点灯开关在哪里，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脖子一抬，被子遮掩，瞥见半个人影。

宋子毅？来了正好，“帮我关灯。”

“先泡脚再睡，好不好？”他柔声与她商量着。

吴医生脑袋探出来，果然看见他手上端着一个盆子，比刚才那个深很多。

睡前能泡一泡当然再好不过，不过吴医生没表现出来，“那好吧……”

语气还有点勉强。

宋子毅掀开被子，小心地帮她把打了石膏的腿搬下来，期间还时不时观察她的表情，生怕弄疼了她。

坐稳以后，她行动方便的那只脚正要伸进去，却被他给握住了。

触手便是刺骨的冷，宋子毅浓眉紧紧皱起，“这么冷，要不要把空调打高？”

他见过钟点阿姨每天帮她备泡脚水，以为她是单纯地爱干净想洗脚，没想到她的脚这么冰。

“不用，开得高太干，皮肤受不了。”

一只脚被他的大手捏住，吴医生不自在地动了动，想挣开。

“这水对你来说太烫，等一等吧。”

刚刚明明看见他手伸进去试过水温，这会儿又说躺，吴医生有点不耐烦，见他仰头看着自己，眼神自然，不像骗人的样子。

“我不怕烫。”她又不傻，一开始肯定沾沾水，不可能一下把整只脚伸进去。

“你脚凉，一冷一热，温差太大总是不好。”此时宋子毅是蹲着的，仰头看着她，说得认真。

吴医生知道这人看似在与她商量，其实骨子里也是极为霸道的，医院陪夜，入住她家客卧，哪一次得到她的同意，每次让他走或者是无视他都没用。

不请自来，软硬不吃，赶都赶不走。

现在更厉害，她只是对沐沐随口一说，他倒是当真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直接把她带回家。

想到这件事，除了主犯宋子毅还有从犯陆风，吴医生咬牙切齿。

那个叛徒，胳膊肘往外拐，等她腿好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吴医生脑子里已经想了各种要收拾陆风的方法，忽然觉得脚板热热痒痒的，低头看见某人在搓她的脚。

他的手温温热热，细致摩挲着她的脚面，当她觉得稍稍暖和后，又松开搓揉另外一只。

如此交替，重复着动作，相当耐心，渐渐让她不觉得冷了。

“差不多了吧？”吴医生闷闷地说。

不待宋子毅回答，她猛地抽出自己的脚，扎进温水里，舒服！

宋子毅把她另一只受伤的脚慢慢放进水里，下面垫了一块东西，水面不至于淹到石膏。

他就蹲在那里，明亮的灯光下能看到他眼底一圈淡青色，眼睛也有点发红，明显就是缺觉。

听小碗儿说他工作挺忙的，还要抽出那么多时间来照顾自己，难怪精神不济。

吴医生心里闪过一股莫名情绪，倾身想去拿他手上的毛巾。

“给我吧，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宋子毅没给她，把毛巾挂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刚好她拿不到的那种，然后出去了。

故意的？吴医生盯着毛巾，剜了他后背一眼，后悔刚才的心软。

这水温不高，气温低，脚刚放下去还觉得热，一会儿就凉了。

吴医生尝试着想去够那条毛巾的时候，宋子毅又进来了，手上拿着个水壶。

他抬起她的脚，加了几次水，泡了十几分钟才帮她擦干，安置好。

自他拿着水壶进来，吴医生就没出声，直至躺下，熄了灯，在他要走的时候才说了句谢谢。

“晚安。”宋子毅轻声关上门。

“哼！”屋里黑暗，可吴医生就是知道他刚才笑了。

舒舒服服地泡了脚，吴医生睡得极香，一夜好眠，根本不知道有人半夜偷偷进来过。

翌日一早，就听见一声极为嘹亮大喝声，吴医生猛地惊醒。

天光透过纱帘，有些刺眼，她揉了揉眼，看到一室陌生的布置，才想到自己住进了宋家。

磨磨蹭蹭地搬下打了石膏的腿，转到轮椅上，走到窗边，看到外面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