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昏时(80)

想着，她不禁抬头看向大街上的人，比节假日的时候要多好多，那些都是不敢回家的人。

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这个点街上还那么多人，这是很少见的，也让于景景觉得热闹。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路晨阳忽然问。

于景景想了想，说：“今晚铁定是睡不了的了，又不敢回家。”

“如果你想睡觉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我守着你睡。”

于景景摇头：“我不想睡觉。”

她背着手踱步，沉吟道：“那个想到一个地方，今晚我们可以去那里过一夜，要不要一起去？”

路晨阳来了兴趣：“可以呀。”

得到回应，于景景拉着路晨阳的手，往大路尽头走去。

……

陵江是横穿川城的一条河流，陵江两岸是川城风景最好的地方。

于景景拉着路晨阳到陵江下游。

下游的河滩是露营者的极好的营地，风景也秀丽。

因为今晚的地震，为了安全，不少家庭或爱玩户外的人都在这边支了帐篷，搭了天幕在过夜。

所以，来到下游河滩时，那边亮着暖橘色的灯泡亮火。大大小小的帐篷支在边上，搭着三四顶天幕。

天幕下，聚着好几堆人，或闲话家常，或谈天说地，侃大山，或说着刚才地震的惊险。

路晨阳看着眼前场景，不由问道：“你也要加入他们？”

于景景连连摇头：“我才不呢，他们在下游露营嘛，我们往上游走。”

闻言，路晨阳往上游的方向看去，只见露营的灯光沿着陵江的下游一直到上游，点点灯光如夜空星辰。

于景景迎着江风，往上游走前，边走边说：“你跟着我来嘛，去一个安静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路晨阳笑着答：“好。”

他默默地跟在于景景身后。

从下游到上游，一路上都能看到江边露营的人，但越往上走，露营的人就越少，渐渐没了。

到达上游时，周围已经寂静无一人，唯一的亮光是不远处的陵江大桥边缘的桥梁射灯。

除此之外，四周都是黑黝黝的一片，江面在黑夜中如浓墨一般，随着江风而一层一层拍着浪花上岸。

江对岸不同下游是楼房，而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与丛林，静得像一块与世隔绝的山野。

于景景坐到水泥筑的河堤上，招手让路晨阳坐过来。路晨阳坐到旁边去，与她肩并肩。

二人面迎江风，沉默地坐在河堤边，正看着江对岸黑夜中的山林。

他们静坐了一会儿，于景景忽问：“你觉得这里怎样呀。”

路晨阳嗯了声：“挺好的，很安静的……”说着，他问，”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于景景眼神黯淡下来，悠悠道：“和你分手后，一个回到川城，那时候，我还是经常想到你，一想到你我就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散心，从下游沿着上游走就发现了这里。”

于景景说起这些事时语气平静舒缓，没有一丝怨怼，完完全全释怀的态度。

“原来是因为我。”他垂下眼睫。

于景景偏头看他，笑了出来：“那些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不用再内疚了，更何况当初分手也不是你的本意，你精神方面存在问题，不能完完全全怪你。”

说到这里，于景景长了口气：“我呀，已经不想再纠结那些事情了，现在我过得很好，而且你也恢复了正常意识，我想，我们还是可以从头再来的。”

于景景表白了态度。

其实，在地震前临前几秒，她已经做好选择了。

地震时，路晨阳那样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那时，她更坚定自己的选择了。

她爱路晨阳，还想要和路晨阳在一起。

所以，她不再纠结之前分手那些事，只想好好和路晨阳在一起。

恍惚间，于景景想起了曾读过的张爱玲小说《倾城之恋》《倾城之恋》原文这样写道：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

川城猝然的地震成全了他，亦坚定了她。

听到于景景那番话时，路晨阳并没有很激动，但眼睛却是骤然间亮了起来，好看的眼睛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明亮。

他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目光深情而温柔地凝在于景景身上，半晌才沉着声音，感慨万千地说道：“谢谢你景景！”

“真的，谢谢你能让我回到你身边守护着你。”路晨阳的声音趋于哽咽。

于景景有些愕住，不由自主地捧着他的脸，将他的头抬起来。

夜色下，他居然红了眼睛，哭了。

那一刻，于景景满心满眼的心疼，忍不住地将他拥入怀里，像安慰小孩一样轻抚着他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