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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寻千山(55)+番外

察觉周边没有旁人,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沈道君,我还以为天剑宗当真一切从简,连玉如意都省了。”

对方动作一顿,掀喜帕的动作停住,花向晚有些奇怪:“沈道君?”

对方没有说话,片刻后,玉如意将喜帕缓缓掀开。

花向晚眼前开始落入其他颜色。

入目是一种接近与白的浅蓝,衣衫褴褛破旧,她不由得一愣,而后茫然抬头,一路顺着人身往上而去。

如玉琢冰雕、骨节分明的执剑手;被腰带包裹、纤细有力的腰;双肩宽阔,脖颈纤长,带了青色胡茬轮廓鲜明的下颚,薄唇,英挺的鼻梁,一双如笔绘一般黑白分明的眼平静中带了几分克制,低头静望着她。

“我不是沈修文。”

他开口,花向晚整个人都僵住,满脸震惊看着面前人。

谁?

这是谁?!

谢长寂?!!

花向晚看着这张熟悉又遥远的面容,整个人都懵了。

两百年过去,他比及当年,看上去更加沉稳冰冷。

若说两百年前他像一把锋芒毕露、但清光婉转的君子剑,如今他更像一把早已剑下尸骨成山,带了几分疲惫的杀人剑。

沧桑难言锐利,寒气自溢。

两人都没说话。

谢长寂不知当说什么,花向晚则是纯粹吓到失声。

他不是渡劫了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无霜把昨夜的事都告诉他了?

谢长寂看着她震惊的模样,微垂眼眸,放下手上玉如意,轻声询问:“是直接喝合卺酒,还是先喝点粥?”

“你……”

听到他的声音,花向晚慢慢回神,谢长寂没主动开口,她是不可能承认自己身份的,她迟疑着,故作陌生:“你是谁?”

谢长寂动作一顿,他沉默片刻,似是并不意外她的询问,轻声开口:“谢长寂。”

他没说自己道号,径直说了自己名字,花向晚一时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如果他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平静,还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报上的是自己名字而不是道号,还……还问她要不要喝粥?

她惊疑不定,谢长寂见她不回应,便走到一旁,倒了两杯酒,拿着酒回到花向晚面前。

他微微弯腰,将酒递给花向晚:“先喝合卺酒吧。”

听到这话,花向晚瞬间清醒,她骤然起身退开,惊呼出声:“清衡上君?!”

谢长寂不说话,他握着酒杯,静静看她。

花向晚仿佛是一个第一次见他的晚辈,急急躬身行礼:“未知上君驾到,晚辈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修真界以修为高低区分辈分,他们虽然年纪相同,但谢长寂修为太高,花向晚在他面前也只能自称晚辈。

看着花向晚刻意疏离的动作,谢长寂动作一顿,过了好久,他声音带了几分涩意:“你不必如此。”

“礼不可废。”

“你我之间还需礼节吗?”

“上君说笑。”

花向晚神色冷淡,显出了一种异常的恭敬:“我与上君非亲非故,初次见面,自需以礼相待。”

谢长寂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许久,只道:“先喝合卺酒吧。”

“上君,”听到这话,花向晚抬头,带了几分提醒:“今日与我成亲的,当是沈修文沈道君,此事众人皆知,还望上君为天剑宗的声誉,多加考虑。”

“今日未曾宴请外人,”谢长寂答话,“天剑宗内,我自会处理。”

“沈道君毕竟乃上君师侄,强行抢亲,于礼不合。”

“此事我会同修文亲自解释,你不必担心。”

“天剑宗与我定下亲事的乃沈修文沈道君,”花向晚见谢长寂油盐不进,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谢长寂,目光中全是审问,“此刻临时换人,是将我合欢宫置于何地?婚姻大事,又非儿戏,岂能说改就改?!”

这话说得重了,谢长寂没有出声。

花向晚见他没有反驳,正打算再骂,就看谢长寂抬起手,张手向前。

他手心浮起一道微光,片刻后,一卷写着“婚契”二字、外表已经做旧泛黄的卷轴出现在他手中。

花向晚一愣,她呆呆看着用红绳系着的卷轴,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你说得对,”谢长寂开口,他看着她,眼睛似如汪洋,平静的海面,下方似有波涛汹涌,他开口,声音带了几分哑,“婚姻大事,又非儿戏,岂能说改就改?”

说着,卷轴上红绳骤断,卷轴摊开,浮在半空,露出上面久远的字迹。

民间成亲,那叫婚书。

而修士之间成亲,则为婚契。

意味这一段婚姻,不仅是只是一段姻缘,还是因果相承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