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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楚腰(68)

好不容易劝得几人不哭了,被吵醒的黑团子倒是迈着步子过来了,也不怕生,一下子爬上了江晚芙的膝盖,拿脑袋顶她的手,咪呜咪呜了几声。

江晚芙顺手揉揉猫脑袋,失笑道,“元宝饿了呀?”说着,看向惠娘,道,“惠娘,给元宝弄些吃的吧。”

惠娘是又气又急又心疼,气的是国公府竟这样待自家娘子,急得是都到了这个时候,自家娘子还惦记着一只猫,但比起气和急,她更心疼自家娘子。原以为陆大郎是个良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是非不分的烂好人!

娘子不嫁他也好,还没进门,就闹出这样的事,真要嫁过去了,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过?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惦记着猫?!”惠娘没忍住,急得脱口而出。

江晚芙却收起了笑,朝几人正色道,“那急有什么用?哭有什么用?难道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嫁进国公府么?”

惠娘一怔,赶忙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江晚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替我委屈。但惠娘,你听我说,我不委屈。从祖母去世,接到陆老夫人的那封信时,我就做好了被退婚的打算。现在的结果,至少比我设想的好,对不对?虽然退婚了,但理亏的是国公府。直白些说,国公府欠了我这样大的人情,我哪怕提些过分的要求,他们都会点头答应。”

惠娘张了张口,半晌才吐出一句,“可这样,您……您太委屈了。凭什么还要给他们留颜面?”

江晚芙抿唇,微微摇头,“就凭国公府,连父亲都得罪不起。”

一句话,明明白白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讲明,气急的惠娘都一下子哑口无言。

事情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别的选择。

要么硬着头皮、忍着恶心继续嫁,要么就轻描淡写把这事盖过去,反正连定亲礼都没行,不过是两家长辈口头一说,况且,知道的人也不多。

真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江晚芙见几人都不作声了,微微松了口气,她就怕几人闹起来,非要讨个什么公道。她也缓了语气,面色柔和下来,低声道,“别哭,也别闹,我们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别落人口舌。今晚在我这里,你们哭也好,委屈也好,生气也好,都行。出了这个门,便不许露出分毫。”

说罢,她看向惠娘,柔声道,“惠娘,你替我看着,好不好?”

惠娘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方才只是生气过了头,如今冷静下来,自然明白,自家娘子的做法,才是最妥当的。她一把擦了泪,跪了下来,道,“是,奴婢领命。”

江晚芙这时候才是真正松了口气,身子一下子乏了下来,看菱枝抱着元宝出去喂食了,便洗漱了一番,躺上了榻,闭上眼。

她累得厉害,几乎是一合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隔日起来,惠娘几个果然恢复了平日的做派,丁点儿都看不出昨晚发生了什么。

江晚芙这才彻底安了心,原本还琢磨着要不要去福安堂请安,结果陆老夫人大抵是怕她难做,第二日就称病了,发了话,不许众人去请安。

江晚芙索性窝在福安堂里,揣着她那只被取名“元宝”的黑团子,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逗猫,外头传什么,都入不了她的耳朵。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月,天也渐渐冷下来了,江晚芙正在屋里剥烤板栗吃,惠娘坐着陪她,便说起了林若柳。

林若柳昨日进门了,很简陋,连酒都没摆一桌,只一顶轿子就抬进了明思堂。不过,一个姨娘,倒也谈不上什么排场。

惠娘说起时,颇为解气,道,“只她舅舅一人来了,舅母都没露面,估计也是丢不起这个人。”

江晚芙倒是神色淡淡,事不关己听了一耳朵,开始催惠娘收拾行李了,打算过几日,就回苏州去了。

话刚说完,却见纤云进来,福身道,“娘子,陆娘子过来了。”

江晚芙一怔,放下板栗,倒是点了头,“请她过来吧。”

自从那一晚后,她闭门不出,陆书瑜也不曾来,还以为小娘子忍得住呢,结果还是过来了。

片刻,陆书瑜便进来了,倒是没哭,期期艾艾喊了句,“表姐——”

江晚芙拉着她坐下,示意纤云去端茶,将剥好的板栗肉递过去,轻轻笑着道,“尝尝?”

陆书瑜接过去,咬了口,还没尝出什么味儿,眼泪先吧啦吧啦掉下来了,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江晚芙被她这眼泪弄得猝不及防,只得柔声哄她,“哭什么呀?不哭了,眼睛都肿了……”

她温温柔柔地哄,陆书瑜倒哭得更厉害了,一抽一抽的,抱着她,结结巴巴道,“表……表姐,祖母、说……说,你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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