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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椒房(774)

作者: 浅韵如玥 阅读记录

“母后...”

卫子夫头低得更下,生怕自己一看见她俩的脸,眼泪就憋不住了,只能死盯着三人相握的手,哽咽着用尽量轻快的语气道:“阿襄啊,母后这辈子说抓着谁喝药,还没有抓不住的,医官开了药方,你一定要按时吃药,不然母后就跟你父皇说,再不让你出去了,听到了吗?”

“...嗯,我记住了。”曹襄眼里淡淡的笑着,像个小孩子一样乖巧着应下,然后恭恭敬敬的行礼,拉着言笑出宫回家了。

刘据望着两人缓慢离去的身影,担心道:“母后,你怎么不留他多休息一会儿呢?”

“......”卫子夫也看着两人相互依靠着离开的背影,一动不动。

午后的阳光不再那么炙热难耐,一人执伞,一人相靠,两个长长的影子亲密的靠在一起,在白玉砖上,显得那么温馨美好,仿佛像极了这样天气中,幽深冰凉的水井中拿桶捞上来的一盆瓜果,青梅竹马,香甜沁爽,层层套衣时,鼻尖嗅到的徐徐凉风,水到渠成,恰成缘分......

她们就应该这样相扶相持的走一辈子,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出,一直都开心快乐。

“留,也留不下的。”霍光接话,回答了刘据的问题。

是啊,卫子夫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老去,不是因为容颜的老去,不是因为身体的衰退,而是孩子们已经显露出了独属于年少岁月的倔强,自己只能包容着、担心着、理解着,再多的帮助和插手,哪怕是成竹在胸的雷霆手段,哪怕是刘彻的命令和旨意,都无法肆意的摆弄他们,摆弄他们自己做出的命运和选择!

“据儿,你当初被你父皇逼着背了那么多的任务,也不肯开口求助我,为什么呢?”卫子夫收回目光,就这么反问了一句。

刘据一噎,不自然的挪开目光,他自然是不想一辈子都活在母后和父皇的保护中。

年轻时候的叛逆,一直都是不讲道理的一种情绪和行动。

“我们去见见陛下吧!”卫子夫也没有要求他一定回答。只是吩咐人给他们准备换的衣服,梳洗一番齐齐去了清凉殿。

病情都这么严重了,卫子夫自然也不会瞒刘彻。

刘彻自然是紧张得不得了,就这么一个争气的外甥,还是言笑的丈夫,不敢马虎大意,不止流水一样的补品送过去,医官还一日一问安,朝政上连八月考绩都不许他过问了。

即使是这样被众人拼命关心着,对曹襄来说也是杯水车薪、为时已晚。

元鼎三年,秋,九月,平阳侯曹襄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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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三岁的霍嬗穿起麻衣丧服之后,曹宗也在三岁时,穿了一样的麻衣丧服。

两个玩伴,有着高门公子中最不平凡的缘分,最荣华富贵的恩宠生活,本应是最好的兄弟,却被命运生生捉弄,将这喜庆的缘分,变成了人间至悲的缘分!

本应人间文武将,双子流星逝如江,将拟夜幕无光寒,冰雪人间不道凉。

心悸发作,曹襄去得突然极了,据说连陪着平阳公主一起回府的卫青,当时就在邻院跟曹宗玩,听到声音飞奔过去时,人就已没了气息。

消息传到未央宫,卫子夫才刚刚用完早膳,正在绣答应给霍嬗和曹宗的冬帽,用的是桑蚕礼时自己染的丝线,不止柔软细腻,颜色也越来越好看了,心里正得意的很。

都没有想过等一等刘彻,卫子夫就奔去了平阳侯府。

她的孩子又没了一个,还有言笑,卫子夫不敢想,她会有多崩溃多难过,两人青梅竹马的长大,孩子才刚刚三岁,一切正是最美好的时候,好日子都在后面,曹襄却骤然抛下她走了。

一切都猝不及防的戛然而止。

丧礼......

言笑是终于明白了,当初从头学起的明卿是怎么分毫不差的走下来的。

言欢、言乐和言思,甚至刘据都轮流陪着她,一步不敢离开,生怕她做点什么傻事。

倒不是几个孩子夸张,言笑真的试着做过,不过被言欢抱着哭求了一下午,卫子夫也吓得住在了平阳侯府一夜,她才作罢。

这个年,过得自然也没什么意思,除了心惊胆战就是悲伤哀泣,朝政再压下来时,卫子夫觉得刘彻又似乎游走在了张汤自杀时的状态,易怒、烦躁、偏执、敏感......

阳陵园火,任安告罪,刘安国提为宗正。

尹齐,因手下诸事多废,成果无显,被免,行事张狂的王温舒为中尉,年迈的赵禹没能回来少府,担了廷尉职责,告缗者领半数之财被执行到了底,再无转圜之余地。

桩桩件件似乎也没有过于严苛,但刘彻暴躁严苛的倾向,却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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