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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军阀(8)

王恒岳点了点头。

1887年,美国传教士梅理士夫妇来到登州创办“登州启喑学馆”,这个针对聋哑孩子成立的特殊学校是中国成立最早的聋哑学校。

梅理士是美国北长老会传教士,在登州传教34年,在与继室梅耐德创办了中国第一所聋哑人学校“登州启喑学馆”后,1898年,将启喑学馆迁往烟台。

秦广成接着说道:“梅理士夫妇的启暗学馆迁到烟台后,他是烟台启暗学馆的第一批毕业生,在那里,方云学会了如何去读懂对方的唇语,也掌握了许多正常人会的知识!”

说着,把头转向了杨方云:“方云,这位是王恒岳王先生,即将去乐山担任新军队官。你虽然身有残疾,但也有抱负,长久呆在我这里,我怕耽误了你的前程,你和王先生一起去乐山吧。王先生年纪虽不及你,但文才武略,早晚必能出人头地。你跟在他的身边,或许也能博个锦绣前程。也不枉你师傅把你托付给我。切忌要以主上之礼待王队官,一日不可懈怠!”

他这话说的极慢,为的是让杨方云完全读懂。杨方云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点了点头。

这一顿算是分别之酒,几人喝的尽醉。到了第二天上午醒来,王恒岳的头还是有些晕沉沉的。

秦广成和杨方云早在客厅等候,等到王恒岳和皮特都到了,秦广成已经为其准备好了路上所需一切。

一路送到了成都城门那,秦广成再三叮咛,万一在军中混得不如意,一定要记得回来,这才恋恋不舍,依依挥手道别。

秦广成为他们准备了三匹马,王恒岳从来没有骑过马,就算上个马背也费了好大的劲,皮特和杨方云倒甚熟骑术,丝毫也不费劲。见王恒岳如此,也不奇怪。

骑了一小段路,路边忽然窜出一人,急急挥手:“王大人留步!王大人留步!”

王恒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会才醒悟这“王大人”许是叫的自己。勒住马一看,来的竟然是那个无耻的秀才俞雷!

“王大人,生员给您请安了。”俞雷一上来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王恒岳磕了几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恒岳大是奇怪。

“生员已经在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等候大人了。”

“昨天晚上?你在这等我做什么?”王恒岳一点也都摸不着头脑。

俞雷的回答必恭必敬:“生员昨日见到王大人和秦广成、杜查理,进了叶都领的官衙,一想,眼下又要编练新军,看王大人的打扮,必是从西洋回来的。新军中正缺大人这样的人才,又见大人和秦掌柜、杜查理出来之石刻春风满面,料想都领大人必然已经放了差使给大人了。”

这么一说倒让王恒岳上心了,这人的观察力不是一般的强:“然后呢?”

“然后生员就想,我新练之军目前之编练一营,驻扎于乐山,叶都领只管练兵,放差必然是把大人放到乐山军中,故生员就在这等候大人到来。”

这人倒真有点本事,王恒岳心里想到。

不管此人做事如何无耻,但这分观察判断的本事不是谁都有的。仅凭借观察,居然就把王恒岳的前程去处猜的清清楚楚!

王恒岳打量了他一下:“那你找我有何目的?”

俞雷垂着双手答道:“生员无有去处,在成都当真是人神鬼厌,也不一人肯收留生员……”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王恒岳笑着说道。

“正是,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俞雷一丝一毫也不恼怒:“王大人那日可怜生员,给了生员一条活路,还请王大人再发慈悲,带生员一起从军。”

王恒岳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一个请求:“你要和我从军?”

“大人英明!生员会写字,会打算盘,会料理杂物,大人工钱可以看着给,不给也成,大人得了一个廉价账房加杂役,何乐不为?”俞雷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正经:“而且大人收留了生员,生员必定像孝敬亲生父母一样孝敬大人,大人骂我,生员无上光彩;大人打我,生员不胜荣幸,大人就当收了一个干儿子吧。”

世上无耻之人,只怕再无超过俞雷的!

这人已经三十来岁,年纪远大于王恒岳,却把个王恒岳当成自己亲爹一般,而一切目的只为了能够混口饭吃。

“你,脸皮厚,非常厚!”实在听不下去的皮特叫了起来。

“阁下的脸皮和我一般的厚。”俞雷不动声色:“阁下为了混口饭,不也一样不要脸的一天到晚往叶都领那跑?”

“你,不要脸……”皮特气急,他中国话本来就半生不熟,哪里说的过俞雷?气得只能翻来覆去的说俞雷“不要脸”。

王恒岳看着俞雷的无耻样子大摇其头,正想拒绝,忽然杨方云拉了拉他,低声道:“这人,要了,有用。”

王恒岳朝杨方云看了看,想了下,的确,这样无耻的人在这个时代,没准什么时候还真的能派上用场:“俞雷,这名字古怪,鱼雷?”王恒岳自言自语了句,随即说道:“既然这样,你就跟着我吧,具体做什么,我到了军中再说。”

“大人英明!”俞雷一点喜色也都没有:“生员就和这个洋鬼子乘一匹马好了。”

“NO、NO!绝不,绝不!”皮特大声喊叫起来。可惜那边王恒岳已经点了点头,这却由不得他皮特先生了。

王恒岳大生荒诞感觉,自己算是什么?带了一班什么样的人?一个聋人,一个洋人,外加一个无耻秀才,这就算是自己去军中的班底了?

天知道自己这一伙人去了乐山,会闹出一点什么事情出来!

第十章 “学问”

乐山市地处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中下游,北连眉山,东邻自贡,南接宜市,西靠凉山。

这一路上风光秀丽,虽然从成都到乐山有近三百里的路,王恒岳四人赶的也不苦闷。

一进乐山,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访自己的顶头上司,六十六标第二营管带石封荣。

把皮特三人安排在了客栈,王恒岳正想动身,俞雷却把他拉到了一边:“大人就这么空着手去吗?”

王恒岳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这满清官场之上,无论你有什么来头,有任何背景,在这地方之上,要想办点事情,空着手决然不行。

苦笑了下,拿出一块金表,看来这次还得这块山寨货出面探路不可。

俞雷朝金表看了一眼:“敢问大人,孝敬了叶都领多少银子?”

王恒岳原先也不知道,后来还是秦广成告诉他贿赂了叶宣标两千两银子,把数目说了出来,俞雷略一思索:“大人既然报效了叶都领两千两,石管带那五百两银子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少的。”

王恒岳沉默在了那里,一声不响。

满清实在腐败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从上至下,无人不贪,这样的朝廷不亡也真正没有天理了。

想着带上俞雷倒也不错,叫了俞雷和自己一起出去,找了个钱庄把秦广成给自己的一万两银票存进,兑了两张小银票和些散碎银子。俞雷在边上又让钱庄伙计把银子剪成了分量不一的几块。

来到石封荣处,俞雷低声说道:“这里就要包银子了。”

王恒岳拿出一小块银子正想包上,俞雷瞥了一眼这块银子有一两多,又说道:“大人包的多了,管带门房那送三钱,一会进去后小爷那送七钱,端茶送水的给上几文便可,这些都是规矩,大人要多送了反而坏了规矩。大人才从西洋回来,这些国内官场上的东西原是不太明白的。”

送钱居然还有那么大的学问?王恒岳苦笑着揉了揉鼻子,在俞雷的指引下包了个三钱银子的红包,送给了门房。

门房原本傲慢的神情果然大是缓和,请王恒岳在外等着,自己进去通报。等了一刻钟时光,门房出来,只是管带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