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或许有他自己的安排吧。”归庄叹息了一声说道：“再等等，再等等。也许老师现在正在朝廷里为咱们请命呢。昨天老师下朝的时候，我还看到他对我笑了。我想，无论如何，老师都一定不会放弃咱们的。吴兄，自古而今，请愿都是件最光荣的事情，可是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这四个字，朝廷越是这么冷落咱们，咱们就越要坚持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让朝廷看到咱们的团结和强大，咱们的意见也才能为朝廷所重视。我心里一直都有种预感，很快，朝廷里就会派官员出来和我们接洽了……”
他们的老师张溥倒的确从第一天起就在为他们申辩，要求立即解决读书人请愿的事情。但支持他的人出乎意料的并不多，连朝廷里那些他的门生弟子也都像一个个变成了哑巴。而武英王朱由斌只是看着他，微笑着对他说道：“张大人如此不遗余力，莫非就因为他们有些人是陵社成员？还是真的为他们噶虐感到心疼？其实我比张大人还要心疼。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未经朝廷允许的非法机会，也是新的大明律中严厉禁止的一条。我之所以没有抓捕他们，也不过是爱惜他们而已……”
其实张溥也知道，就算没有新的大明律，任何时候像这样的机会，都是朝廷所深恶痛绝的，武英王这么做，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但他却不甘心，他精心策划了许久的行动难道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泡汤了？
现在的朝廷就像是一匹全速前进的快马，没有什么障碍能够阻挡到他们的前进。张溥越来越清楚地看清了朱由斌这个人，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分心。甚至，他还强烈地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而就在请愿者和读书人快要绝望的时候，大明忠勇武英王朱斌终于出手了！
实际上朱斌早就已经行动起来了，把请愿者晾在那，不理他们，慢慢地消磨他们的耐心，瓦解他们的斗志，这些就是他的第一步。
而第二步则是彻底解决掉请愿这件事情，为将来的一系列行动铺垫好最通畅的道路。
当大学士岳谨元，科考主考官顾炎武和国子监祭酒葛亨出现在请愿者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朝廷终于派人出来了，这么多天根本就无法承受的折磨，眼看着在这个时候就可以结束了。
岳谨元看着他们，微笑着对这些读书人说道：“按照新的大明律法，像你们这样的请愿，是触犯到大明律的。但朝廷一来念你们读书不易，二来新大明律也还并没有正式公布，因为也就不追究了。现在朝廷派我，顾炎武顾大人，和葛亨葛大人为代表。有什么事情就对我们三个人说吧。”
归庄揉了揉早就酸麻的腿，在旁人的协助下勉强站了起来，但才刚一起来，却满眼金星，差点又摔倒在地，他不禁在心里苦笑了声，这算得上是什么请愿，简直就是在丢自己的人！
第339章 收心
“我们只想见到武英王，向他阐述自己的想法。大明科举制度由来已久，为太祖年间完善，岂可说废就废？历来祖宗之法不可轻变，祖宗之制不可轻便，否则那便有亡国的危险啊！”
听着归庄声泪俱下，但却显得有气无力的辩驳，岳谨元同情地摇了摇头。这些天真的读书人，这些幼稚的读书人啊，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如此地执迷不悟。已经都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看不出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种下了失败的种子。
“武英王政务繁忙，暂时没有空见你们。”岳谨元叹着气说道：“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变法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不变，大明便永无出路，不变，要不了几年，大明就又会有亡国的危险。至于科举制度，我想还是让新任的国子监祭酒葛亨葛大人来和诸位大人说吧……”
那葛亨微笑着走来，看着这些读书人说道：“其实，说实话，我也反对改变科考制度。正如你们所说的那样，咱们的这套制度是太祖皇帝定下的，怎么可以轻易改变？”
见这位国子监祭酒竟然支持自己的想法，请愿的读书人们不禁大喜。却又听葛亨说了下去：“我再三向武英王请命，终于得他允许，收回了改变科考制度的想法。当然，要么大变，要么就一样都不能变。太祖皇帝当初制定的国子监制度，也将重新启用，而下官正是朝廷新任命的国子监祭酒。诸位，请大家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便有专人来请你们进入国子监就学。在此以后的时间，就是下官与诸位在一起了。另外，为了各位能够更好的专心读书，下官还另外制定了一百九十一条规矩……”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些读书人早已吓得面色如土。国子监是什么地方？那里根本不是什么读书人的天堂，根本就是他们的鬼门关。进去的人虽说前途无量，可那份罪只要想来就觉得让人心惊肉跳。
“大人，早前的国子监制度已经不用了……”归庄小心翼翼地说道。
“胡闹！”葛亨忽然面色一沉：“既然要恢复祖制，那便要一起恢复。你等跑来紫禁城请愿，岂非就是为了这事？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等想什么朝廷就必须做什么？想恢复什么样的制度，想不用什么样的制度，难道都由你们说了算？”
那些读书人一个个面色如土，仔细想来，倒的确有几分是自己的不对。自己这些人做事是有些随心所欲了。本来他们人多势众，士气高昂，还能想到个应对的办法。可一连在这被朝廷晾了几日，早就有些心灰意冷。加上参与的人数又走了大半，势力大不如前，面对葛亨的训斥，竟然想不出应对的办法。那领头的归庄等人更是心凉，一意在背后支持自己的老师张溥，怎么在这关键时刻反而不露面了？失去了最大靠山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面前这困窘无比的局势。
这时却又听那葛亨说道：
“这是大明的朝廷，不是你们胡闹的朝廷。朝廷法度，自有朝廷决断，你等却受了他人唆使，跑到紫禁城来闹事，试问传了出去，不光是丢了你们的脸，更是丢了大明朝廷的脸。我大明泱泱上国，将来还有什么资格统领各藩属国？”
正说着，就见远处又有一大群人走来，仔细看去，却是侯方域、钱谦益等人带领的复社人员。归庄心里发出一声长长叹息，自己已然落魄于此，这复社的人想来便是趁火打劫的。
果然，一来到他们面前，那侯方域便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归庄，吴炎，你们这些人枉读圣贤之书，不思报效朝廷，却反而大闹京师，我等实羞与与你等为伍……”
“侯方域，是谁让你们来的？”
一声冷冷的声音从葛亨身后响起，众人举目看去，却正是大明的忠勇武英王朱由斌出现。那侯方域等人见强援到了，顿时大喜，侯方域赶紧上前说道：“回王爷话，我等听说陵社之人闹事，生怕紫禁城有失，便带社复社众人赶来救驾，既然武英王来了，那一切便都好办得多了……”
“紫禁城有失？救驾？”朱斌冷笑着道：“你当他们是流寇？是金虏？他们不过是来找朝廷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他们有什么过错？侯方域，钱谦益，当初我将你们从大牢里放出，再三告诫你们不得非法机会，难道黄溪没有告诉你吗！”
他的口气愈发严厉起来，侯方域和钱谦益额头冷汗连连。黄溪倒的确和他们说过这事，可也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这次他们本以为是自己表忠心，得晋升的最佳时刻，谁想到反而落到了这样的局面。
“他们。”朱斌指着归庄等人说道：“他们来京师没有多少时候，对这条还知道得不太清楚，因此我也不责怪于他们。可你们呢？一再告诫的事却抛在脑后，究竟是眼里没有大明朝廷，还是没有朝廷的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