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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魂(913)

在9月22日的答复中,佛朗哥似乎同意希特勒的一切建议。但是,两天后举行的塞拉诺·苏涅尔——里宾特洛甫会谈却预见到了不少困难。德国要求得到非洲大陆外的几个有战略意义的岛屿,遭到了西班牙客气而坚决的反对。连翻译施密特都觉得,在里宾特洛甫提出非洲的土地问题时,塞拉诺·苏涅尔对此表现得相当“吝啬”。

如果说,里宾特洛甫在与佛朗哥的亲戚谈判时,为出现的困难感到沮丧,那末,在当月晚些时候他便有理由为其杰作——与北京和意大利在柏林签订三国条约——感到欢欣鼓舞。在三国条约中,中国承认德国和意大利在建立欧洲新秩序中的领导地位——只要它们承认日本在亚洲的新秩序的话。签字国也保证,“三个签字国中任何一国,若遭到目前尚未卷入欧战或日中冲突的国家的进攻时,彼此将使用政治、经济和军事的一切方式,互相援助。”

10月,希特勒忙于外交。10月4日,他在勃伦纳山口与墨索里尼会面。“战争已打赢了!其余的只是时间问题”,他说。在承认德国空军尚未取得霸权的同时,希特勒又声称,英机正以三比一的比例被德机击落。然而,因为某种原因,尽管军事形势已完全无望,英国仍在负隅顽抗。英国人民正在经受非人道的待遇。

英国为何要顽抗呢?他在抱怨,又自己回答这一问题:希望得到美国他说,那是幻想。三国条约已在懦夫般的美国领导人身上产生了“沮丧性的效果”,而部署在西线的40个德国师则随时可以再度出击。

所以,给大英帝国致命一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夺取直布罗陀。

说到这里,希特勒把话题一转,破口大骂西班牙人——他们参战的代价是40万吨粮食和相当大数量的煤油。还有,当谈话提到偿还的问题时,希特勒抱怨说,佛朗哥竟有脸回答说“这是一个将理想和物质相混淆的问题。”希特勒气得七窍生烟,吼道,人家几乎将他说成是个“渺小的犹太人似的,为人类最神圣的东西进行讨价还价!”

他的专列于12日离开德国,当晚便抵达法国中西部的蒙特瓦尔。在这里,维希政权的副总理赖伐尔在火车上与元首进行了简短的会谈,主要内容是为两天后与贝当元帅会晤作出安排。到此时,元首已下决心把法国降为家奴。为此,他希望得到受害者的自动自觉的帮助,但也随时准备在必要时使用武力,进行残酷的报复。如同对待其他被征服的国家一样,希特勒力图将法国变成戈林所说的掠夺经济,希望维希政权成为一名积极反对英国的盟友。从赖伐尔的态度看,希特勒相信,这是可以做到的。所以,当他乘火车连夜继续前去与佛朗哥进行关键性的会晤时,他是满怀信心的。

他们会晤的地点是法国一边境小城。这个小城叫昂代,位于法国西南部的疗养区,在比亚里茨下方,有着值得大做旅游宣传的沙滩和棕榈树。所以,与其说它适合开具有世界意义的会议,倒不如说适合作为疗养胜地。会晤的地点设在城外法国窄轨铁路与西班牙宽轨铁路交轨处。元首的火车按时抵达,赶上了下午两时要举行的会晤。但在邻近的月台上却不见西班牙人的火车。此时正是10月,天气晴朗明快,温度宜人,使按时抵达的德国人没有发火。毕竟,你还能从那些老是拖拖沓沓的西班牙懒汉的身上期待什么呢!

希特勒相信,一旦与佛朗哥晤面,他便能将他说服,就像他曾说服张伯伦、赖伐尔以及其他人那样。要没有德国的帮助,你这个自封的大元帅会在哪里?这决不是你西班牙人所相信的,说什么是靠了圣母的干预他才取得了内战的胜利。实际上,是靠了德国空军“将炸弹如雨点般从天上扔下去才决定胜负的。”

一小时后,西班牙人的火车终于出现在横跨在比达索阿河上的国际大桥上。西班牙人之姗姗来迟是故意的,不是被休息所误。“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会晤!”佛朗哥对一个军官说:“我必须设法用计——这就是其中之一。我若使希特勒等我,在心理上从一开始他便处于不利的地位。”这位领袖身材矮胖,长就一双乌黑的锐眼。在一个名人辈出的国度里,他似乎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是靠运气和坚韧不拔的精神才上台的。他的成功来之不易。他是加里西亚人,把对现实的严酷看法和精明能干的品格连同他一起带上了高位。

虽然内心还是个农民,佛朗哥连人民之一员都不是。他太接近宗教和无政府主义者。

当列车在希特勒的车旁停下来时,佛朗哥心里明白,他的国家的命运如何,就要看他能否使它不陷入欧洲冲突了。内战已使西班牙的经济变得一团糟,去年的农作物歉收又使他的人民面临饥饿。然而,希特勒会允许他保持中立吗?如他直截了当地拒绝元首,用什么能抵抗德国的入侵?解决的办法只有一条:一方面造成要加入轴心国的印象,另方面要找到某个需要进一步澄清之点。他的加里西亚遗风正是他的铁甲——他步出列车,上了月台,在军乐的伴奏下,朝希特勒走去。

佛朗哥发表了预先准备好的讲演,演讲中充满了对元首吹捧之词和口头保证。西班牙历来“与德国人民毫无保留地、忠实地在精神上团结在一起”,并且,在事实上,“时时刻刻都觉得与轴心国团结在一起。”历史上,两国间只存在着团结的力量。在目前的战争中,“西班牙将高兴地站在德国的一边。”困难么,他补充说,元首是非常清楚的:特别困难的是粮食不足,还有,美国和欧洲的反轴心国分子也在为他的可怜的小国制造种种困难。“所以,西班牙必须原地踏步,不得不常常心平气和地注视着她不赞成的事情。”说这话时,他语调中带着悔恨,但很快他便说,“即使有这些问题,西班牙——她非常注意与轴心国的联盟——对于战争,正在采取与去年秋天意大利采取的同样的态度。”佛朗哥的巧妙的躲闪却得到了希特勒的一个承诺。为了报答西班牙在战争中的合作,元首说,德国将让佛朗哥占有直布罗陀——于1月10日,将它占领——以及在非洲的一些殖民地。

次日上午10时,正当“阿美利加”疾驰过波罗尼亚时,希特勒得悉,意大利的军队已开进希腊。希特勒听到这消息后,破口大骂,但他并不是骂墨索里尼,而是骂德国的联络官和武官,说他们“多次坏了他的好事。”之后,他才改口骂意大利人口是心非。“这是为挪威和法国报仇!”他喊道。

接着,他又抱怨说,“两个意大利人中,有一个不是卖国贼就是间谍。”发泄了一通后,希特勒稍稍清醒地分析了一下形势。他猜想,意大利总理进攻希腊的目的,是要与德国经济对巴尔干半岛越来越大的影响相抗衡。“我非常担心”,他说。他生怕意大利的入侵会产生“严重的后果,给英国在巴尔干半岛建立空军基地以良机。”

在和墨索里尼的会谈中,希特勒将自己控制得很好,令施密特觉得惊奇,连“思想里咬牙的一点迹象都没有”。墨索里尼却异常高兴。如果说墨索里尼为做了希特勒勉强同意他做的事而内疚,那末,这种内疚的心情也被自己的悔恨驱散:在勃伦纳山口,两人曾双双保证维护巴尔干的和平,但是,不到几天,希特勒便派兵侵入罗马尼亚。“希特勒常常是造成已成事实后再来见我”,他向齐亚诺埋怨说。“这次,我要以牙还牙。他会在报上发现,我已占领了希腊。这样,平衡便会得以重新确立。”

显然,他已取得了成功,因为希特勒对希腊之事只字未曾埋怨。相反,他将大部分时间花费在驱使他前来佛罗伦萨的那件事情上。他把与贝当和赖伐尔会见的情形告诉了墨索里尼,说贝当的尊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却未被赖伐尔的一副奴颜卑膝相骗住。他把与佛朗哥的会谈说成是个酷刑,说若要再与他会谈,他“还不如拔掉三四颗牙齿”。他抱怨说,关于参战,佛朗哥的态度“非常暧昧”;他之当上西班牙的领袖肯定是出于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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