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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魂(769)

时任突击2团1连连长的袁伟回忆道:“刚刚在小屋里和我的排长们开完会,门外的哨兵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报告说‘将军来了!’我急忙跑到屋外看个究竟,一眼就望见好几个士兵依偎在散兵坑旁睡大觉,武器散落了一地,还没等我来得及用不堪入耳的语言打断那些家伙的美梦,身边有人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是总司令!’我赶忙挺直了腰板,毕恭毕敬地望着这个将军和副官步行走过我的面前,一脸微笑地走向那些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士兵:‘不用起身,孩子们,继续享受好觉吧!但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在经过我身旁时认出了我,并诚挚地询问部队是否已经完全进入预定集合地点,路上有没有遭受到空袭……交谈的时候,我发现将军的目光游离于那些站立在我身边的士兵的身上,想到即将到来的进攻和不可避免的伤亡,他的脸色比起刚才凝重了许多。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抬头问道:‘你认为明天凌晨的进攻会顺利吗?’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定会非常顺利的,我们每个人都将会竭尽全力。’我突然意识到进攻离我们原来是这么的近,这是我第一次从长官口中得到确切的进攻时间!

临走前,总司令向我暗示即将到来的战斗将不会轻松:‘希望你们能一切顺利!’紧接着再一次主动向我伸出了他的右手……”

这天晚上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情也让蒋杰将军有理由对这些年轻人充满信心,事情发生在突击2团1连4排,将军在战后的回忆录里写道:

“4排的军士长冯源上士向我报告说他手下有一名刚刚参军的新兵,是家里四兄弟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了,他的三个哥哥都英勇战死了!希望能让他回到国后不必再服役了。还没等我点头同意,施永(就是那个新兵)却跑到面前哀求着不要把他送上回国的轮船。要知道这个年轻人那时候胳膊上还起了疖子,行动非常不便。看着他渴望的眼神,我决定让他继续参加战斗,前提是他的疖子必须马上得到好转,否则他一样将被送往后方。结果是他的确留了下来,但却没能活过1937年……”

突破茶水河就在进攻发起前半个小时,蒙蒙薄雾弥漫了整个战场,但中国军队的炮火依旧按时响彻了天际。炮口的火光更是忽隐忽现、此起彼伏,勾勒出一幅壮观的画卷,其中火箭炮弹的“身形”最为漂亮,每次怒吼着滑过长空,瞬间总会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狭长的青烟。

一眨眼的工夫,敌军阵地就被淹没在漫天的烟雾和灰尘之中。

这并不是结束,俯冲轰炸机带着它那特有的刺耳的蜂鸣声出现在了天际,很快整个地区就将完全被轰炸机投弹的嚎叫声和航空炸弹着地时的爆炸声所充斥……

每个即将参加战斗的中国士兵都躲在战壕里静静地观看着这几百米外从天而降的毁灭,他们感觉到大地在颤抖,内心的焦虑和恐慌不断上升,但只要当他们看到周围有一个人跳出了战壕,这种紧张就会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士兵们迅速舒展自己的身体,抓紧武器和弹药先后跳出战壕,跟着各自的班长或是排长散开队形向前冲锋。

最靠前的几个步兵班以散兵线的形式展开,相互之间保持一定距离,但没有统一指挥,仅仅旨在探察对方虚实。但在这个时候,日军的阵地一般会非常安静,中国军队的侦察哨往往什么也没有发现,谁也不知道日军到底是在故意示弱还是真的已经被炮弹炸趴下了。

与此同时,中国军队炮火开始延伸,在半空中晃悠的战机也在使劲寻找新的猎物。最先展开行动的突击1团按计划向筑有良好防御阵地的北吉田村冲去。紧跟着第2装甲营的战车也出现在了前进的道路上,它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搜寻那些步兵漏过的有攻击价值的目标。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一直以来习惯打头阵的装甲部队这次就像是在游行,慢慢吞吞地跟在步兵后面穿过熊熊燃烧着的村庄和阵地,基本上每辆车之间都会保持相当大的间距,而被包围在它们之中的则是用卡车牵引着的防空炮、运兵车和“时髦”的军用摩托。

空气中弥漫着褐色的烟尘,所有人都放慢脚步,等待着日军的反击。日本人已经放弃了北吉田村,那里没剩下一座完好的房屋,甚至连栅栏都不见了,中国士兵们只发现了冒着细烟的木头和闷烧着的碎石!

萧远在接到这份来自一线侦察兵的报告之后马上做出反应,命令俞星上校率领他的部队在北吉田村的废墟中稍作停顿,随时准备追击向茶水河方向撤退的日军。

在战斗开始的第一天,要数突击2团3营肩上的担子最重,其下属的第1、2摩步连得到了1个反坦克连的加强、第3摩步连得到了1个突击炮连的加强早早地隐蔽在了以北的河滩地里待命。

只要前面步兵的突破一成功,这些装甲、摩托化部队就将毫不犹豫地展开深远追击。第1、2摩步连的目标是推进到北吉田村北的铁路沿线地带,同时扫清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而第3摩步连将立刻顺着之前2个摩步连打开的缺口强袭茶水河上的桥梁。由于该地区日军的抵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3营各连非常轻松地拿下了他们各自的目标阵地。

紧跟在突击2团3营右后侧的是该团的1营,他们的任务是摧毁一切残留的日军抵抗力量。吴民上尉刚离开了集结地,眼前便出现了一条狭窄的峡谷,部队就从这儿摸到了前进方向上一个日军主阵地的侧后。中国军队立刻展开了偷袭,当最后一阵凶猛的机枪扫射停止之后,阵地上就只剩下了日军战士的尸体。

与此同时,3营接到了快速向茶水河方向进军的命令,在其右后侧的1营也迅速插上,紧随第3摩步连身后。沿途任何试图进行抵抗的日军阵地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解决,满地都是被遗弃的步枪和土黄色的军衣。

随着晨曦的到来,温度逐渐升高,晨露将大气变得愈加潮湿,中国军队士兵大都扛着沉重的武器步行向前……

对于防御的一方而言,坐等敌军的到来显然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可惜日军指挥官并没有这么做,他们已经撤退了。中国人一直在纳闷——到底会在哪里遇到第一次激烈的抵抗?

为了以防万一,保证步兵能在第一时间获得足够的火力支援,各炮兵连一般都交替前进、布置新的火力位置,从而做到总能有一些大炮处于备战状态。而第2反坦克炮营则被分散到了每个营里,以排的形式跟随各连行动,随时准备迎接3式的出现。

战斗开始之后最活跃的就要数师长萧远了,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临阵指挥一个师级规模部队,他压根就没待在自己的指挥车里过,不停地出现在各单位之间:一会儿他告诫这个连队要保持行进速度,十分钟后他就跑去视察了一个刚刚安置好阵地的炮兵连,紧接着又和一名肩膀上缠着被鲜血浸红绷带的士官攀谈起来。而他的参谋部被安排在了3辆装备有全套无线电通讯器材的装甲车里,全师所有的信息都将被汇总到这里,让参谋们去思考下一步路该怎么走。

开足马力赶往茶水河的突击2团3营在途经八岩村的时候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阻碍——1辆正在行进中的日军装甲列车!来自列车上的连续火力让步兵们感到消受不起,营长罗云少校责成第3连负责拔掉这个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2排1班的一等兵贾章描述了这个战斗过程:

“在干掉了一门122毫米的大口径榴弹炮后,我们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沿着道路往前摸,并不停地用机枪向两边扫射。这时候,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什么东西向我们冲了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辆冗长的日本装甲列车!

它在距离我们100米处停了下来,紧接着车上的迫击炮和机枪就开始‘砰砰’作响。我马上卧倒,身体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其他人也都趴在了地上,大伙互相对望了几眼,无奈地看着子弹从我们的头顶上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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