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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魂(651)

“混蛋!”高桥大喊了一声,还没骂出第二句,中桥的一梭子弹已射入了高桥的躯体。另一名少尉走上前,一军刀将高桥连头带臂地砍作两段,几把刺刀也同时刺入了高桥残断的尸体。

一切做完后,军人们对冲进来失声痛哭的高桥夫人耸肩说道:“对不起,打搅了,请安排后事吧!”

军人们没有再看高桥一眼,便满意地扬长而去。

侍从长铃木贯太郎在这场恐怖的兵变中算是最为神奇的人物。当时,整个事变的第一号人物、第3联队被誉为“神一般的中队长”安藤大尉率200名士兵闯进天皇侍从长的私邸后,这才发现侍从长的私邸如此之大。叛军到处搜索才在内室发现了侍从长夫妇。上士永田走上前分开侍从长夫妇,一边说“为了昭和维新请阁下作出牺牲吧”,一边射击了几枪。射击的3枪一枪未中,一枪击中下腹,一枪擦着心脏而过。

这时安藤大尉来到室内,他本想用军刀刺穿铃木的咽喉,但是当他看见铃木夫人双手合掌,苦苦哀求“请您就此罢手”时,不知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行了个军礼扬长而去。铃木看来命不该绝,经过抢救他不但没有死去。

杀害前内大臣牧野伸显的任务,由所泽航空队的河野大尉指挥。他只率领8名士兵,携带轻机枪2挺、步枪2支、手枪5支。

结果,不仅让牧野有幸逃生,而且遭到警卫警官的抵抗,河野大尉胸部中弹,下士官负伤,刺杀行动以失败告终。河野后在医院自尽。

此外,叛乱部队还袭击了后藤内相官邸,后藤因外出而幸免于难。

至上午8时,刺杀活动全部结束。

叛乱者以陆相官邸为据点,由步兵第3联队的野中大尉率领约400名士兵,以重机枪8挺、轻机枪10余挺、步枪360支,占领了警视厅并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2月26日上午,东京市区的治安活动完全陷入瘫痪状态。

从当日下午起,全市所有剧场、电影院一律被勒令关闭,文娱广播节目全部停止,只能定时播放当局发表的新闻。各报社的晚报也被迫停刊,整个东京市民处于极端的惊恐之中。

日本军人的“犯上”行为再次震动了日本、震动了全世界。叛军兵变得手后,满东京地发布“宣言书”,称:导致政治腐败、军人堕落、国家破坏的元老、重臣、军阀、官僚、政党等一帮元凶,皆应诛杀铲除,以资实行天皇亲政的“昭和维新”。

内阁幸存者看出了军人欲实行他们所谓的“清君侧”的荒唐行动,便作出了辞职的决议。傍晚,冈田启介内阁决定总辞职,指定后藤内相为代理首相,全体阁员的辞呈于是日深夜送皇宫。

第2天,2月27日,残雪覆盖的东京进入了戒严状态。

然而,叛军“清君侧”的行动,却首先激怒了日本国君——天皇裕仁。当日午后,天皇召来了侍从武官长本庄繁大将,详细询问了事件的始末。平日一向温和的天皇今日显然动怒了,他以未曾有过的怒色狠狠地诅骂道:“朕所最信赖的老臣,一个个惨遭杀害,这还能说是报效国君的精神?!像这样一些残暴军官是绝对不能宽恕的。”并当下指示本庄大将:“命令戒严司令官收缴他们的武器,万不得已时也可以用武力镇压。”

皇上的敕命,在当时的日本是最高圣命,必须无条件地执行。

但纷乱的东京,非常时刻却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事实上,命令并没有立即执行。

戒严司令官、东京警备司令香椎浩平中将,原来也是皇道派的同情者,他不但同情叛军,而且还完全默认了叛乱军官的行动,因而未立即执行镇压命令。非但如此,他甚至把川岛陆相和杉山参谋次长请到司令部,恳求他们给予谅解。他说道:“值此之际,作为和平解决的手段,只有请求皇上作出圣断,表示坚决实行昭和维新。反之,如果出动军队镇压,我相信谁都不愿意看到皇军相互残杀的悲剧出现。我打算立即进宫参见天皇,请求赐予断然实行维新的敕语。”

“根本不能同意你这个想法。迄今,不要说主管长官,甚至军界的长老都对他们进行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耐心说服,可是这些叛乱军官一点也听不进去。即使从维护起码的军纪而言,也是不能宽恕的,必须马上遵照诏敕命令调动部队进行讨伐。”杉山大声疾呼,表示坚决反对。但是川岛陆相却只是心情沉重地一言不发。

“我改变原来决心,坚决进行讨伐!”善于见风使舵的香椎听到杉山的这一番话,抱着双肘低头沉思良久后改变了自己的观点。

陆相官邸,安藤大尉等叛乱军人也在紧急商议下一步行动。这次事变,叛军指挥者实际上受了日本法西斯理论家北一辉《日本改造法案大纲》思想的影响,如今事变已起,叛军自然会想到这位狂人,当下与北一辉进行了电话联系。

之后,决定以皇道派成员、原教育总监真崎甚三郎作为实施昭和维新的“正义军”首领,由他制定全部活动方针。但是,真崎显然不是他们的理想中人。

见事情闹大了,真崎突然改变了态度,在陆相官邸作了20来分钟的说教后表示:“各位如果继续坚持下去,势必成为皇军的罪人,我劝你们还是归顺吧!”

说完这番出乎意料的话后,真崎怕沾上腥似地急忙离去。

接二连三遭抛弃,反叛的少壮军官们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他们在占踞的山王饭店和幸乐餐馆上高高悬起了盲目信赖天皇的所谓“尊皇讨好”的旗子,岂知就是天皇本人视他们为凶暴的叛徒并命令严加镇压,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后来,一个被处死的叛乱军官,曾在遗书中写下这样的话:“我无比仇恨天皇背弃我们的忠实的行为。”

就在叛军一筹莫展之际,奉天皇大命实施讨伐的队伍,陆续从佐仓、甲府、宇都宫和高崎等地开进东京。28日夜间,集结在赤坂的叛乱部队,已经处于坦克部队的全面包围之中。24000名步兵部队也作好了战斗准备,预定于29日上午9时发动攻击,赤坂附近的居民已受命撤离。

内外交困使叛军有些军官开始动摇了。但是,“神一般的中队长”安藤大尉坚持进行抵抗,使产生归降念头的人又缩了回去。

三宅板、山王一带,叛军部署了第一道抵抗防线。

29日晨,航空大厦的屋顶升起了“不要顽抗到底!”的标语,坦克部队也开始行动,逐渐缩小了包围圈,这时叛军已成瓮中之鳖。

当坦克的履带声,鸣响在安藤大尉等人踞守的山王饭店附近时,安藤命令30余名士兵冲向电车道,一齐伏卧在坦克群的前面。

“反击坦克是不会有什么作用的,我们干脆就让它们从身上压过去,让我们以死来表示抗议。”安藤望着伏卧着的士兵,坚定地说道。

坦克在安藤等人跟前停下来了,只是撒了撒传单就撤走了。

这时安藤的顶头上司、步兵第3联队所属大队长伊集院少佐跑过来,泣不成声地对安藤说:“安藤君,你再听我说一遍,停止无谓的抵抗,用自尽表示效忠吧!士兵实在可怜,命令他们回去吧!”

“我决不接受这样的命令,没有理由因为怕包围和威吓而表示屈服。我们的方法错了,原以为打倒重臣、阁员就能实行昭和维新,事实上,应该在这之前先打倒内阁。娘的,让我自尽,见鬼去吧!”安藤面如土色,但态度坚决地吼道。

安藤的怒吼,清楚地表明这场震憾日本全国的大事变所必然发生的真相。长期以来,陆军中的皇道派和统制派,互相对立,明争暗斗终于表面化。军阀相互间的内讧,使皇道派终为统制派所降服。

皇道派是一种超现实的天皇亲政论者,他们热衷于形而上学的改革。与此相反,统制派则是合理主义者的集合体,反对发动政变,主张在维持军事统制的前提下,实行合法的国家改造,所以也被日本人称为政策派。统制派敌视皇道派,皇道派又以实力回击统制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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