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强明(8)

方才介绍的时候,丁云毅已经把所有弟兄们的名字都记得了,他认得这人叫陈冬,算是跟随洪调元最早到澎湖的了。眼看连他都是牢骚满腹,丁云毅开始觉得要不采取一些办法,这些弟兄们的心早晚会散。

在那想了下,忽然神神秘秘地道:“我看这地方倒大有可为……”

一句话把弟兄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正想发问,那边鱼香味已经飘了出来,接着就看到洪调元和老纪一人端着一个大盆子走了出来:“来,来,弟兄们,吃饭,吃饭,今天这顿可丰盛了。老纪,去把酒拿来。”

“丰盛个屁。”陈冬和弟兄们一起站了起来,嘀咕了声:“除了鱼还是鱼,老子现在闻到鱼腥味就想吐。”

果然和陈冬说的一样,两只硕大的盆子里,一盆子是红烧鱼,一盆子是鱼汤。这东西要天天吃,当真腻味到了极点。

洪调元让弟兄们席地坐了下来,接过老纪拿来的酒坛,笑嘻嘻的在众人面前的碗里倒满了酒,第一个举了起来:“来,丁巡检肯来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算你我荣幸,这碗敬了丁巡检!”

弟兄们乱哄哄的举起了碗,全都一饮而尽。洪调元连声和丁云毅客气:“老弟,尝尝,尝尝,旁的本事我没有,可这烧菜的本事正经厨子也未必比得上我。”

丁云毅尝了口,鱼肉烧得果然滑腻可口。边上萧易风和包雎华大快朵颐,吃的赞不绝口,可是其他人想来都早吃得腻味了,都懒洋洋的对两大盆鱼肉提不起兴趣来。

陈冬心里还牵挂着丁云毅方才说的话:“丁巡检,你给弟兄们说说,这地方怎么大有可为?”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好奇都提了起来,只有洪调元不明就理的问道:“什么大有可为?”

“洪把总,丁巡检说我们在这里能有好处。”

“啊——”洪调元怔怔的看向丁云毅,满脸期待。

想想也是,这里今天走两个明天跑一双,再这么下去洪调元非成光杆司令不可,听着丁云毅说他有办法,哪有不期待的?

丁云毅可有些犯难了,自己也就是顺口一说,谁想到兄弟们还当真了?

可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神……

脑中忽然灵机一动:“我听人说,这里常有海盗和外番前来补给?”

“是!”洪调元点了点头:“别看澎湖小是小了一些,可却常有船来补给。有的时候是海盗,有的时候是‘泰西’。”

丁云毅问了一声:“台湾离此不远,为何他们偏要选择这里?”

洪调元仔细解释道:“台湾现在红夷势力大涨,干腊丝人斗不过红夷……”

丁云毅知道,这些都是明朝对西方人的称呼。

泰西指的是西方。“泰”为遥远的意思,泰西就是遥远的西方的意思,是明朝时的学者对欧洲的称呼,明朝时期学者们对欧洲的认识基本来自欧洲的传教士们,诸如利马窦这些人给明朝的士大夫们带来的信息非常杂乱,也导致在明朝时期对欧洲的认识非常杂乱,光是称呼就有泰西、远西、大西国、大西洲、大佛郎机、欧巴逻等等,对欧洲有多少国家的说法也是各异,虽然有些人甚至认为欧洲是葡萄牙的一部分,但是总体来说明朝的士大夫们对于欧洲的国家是有相当程度了解的,特别是一些主要的国家,如葡萄牙、荷兰、西班牙、英国、法国等是比较了解的,有些人甚至知道哪些国家是世仇,哪些国家是联合。相对于对于欧洲两眼一抹黑的后金末年,明朝在这方面算是相当进步了。

至于“红夷”则指的是荷兰,也有人叫“和兰”,佛郎机,说的是葡萄牙,而“干腊丝”,指的其实是西班牙。

洪调元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红夷是断不准干腊丝人去自己控制的港口补给的,对海盗也是多有防范,除了刘香这样和红夷早有勾结的大海盗外,其余小股海盗是严禁靠近港口的。台湾尚且如此,福建就更加不用说了。因此那些小股海盗和干腊丝人、佛郎机人等等,便选择了澎湖这一折中点,这里我大明和红夷的势力都很薄弱,也无暇照顾于此。”

丁云毅点了点头:“他们上岛后烧杀掠夺吗?”

洪调元摇了摇头:“这倒还不至于如此。”

第十一章 抢他们个狗日的!

“这倒还不至于。”洪调元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是海盗还是干腊丝人,都很清楚澎湖是他们在附近唯一能够得到补给的地方,破坏了这里就等于断了他们自己的生路,因此烧杀掠夺这样的事情倒从来没有发生过。不过有时候买了东西不给钱,喝多了酒发下酒疯那就在所难免的了,有的时候这种事情我们也就忍了。”

其实他话里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他们不忍也得忍。

整个澎湖在丁云毅他们没来之前,连着老头老纪在内一共只有十二个当兵的,他们拿什么和海盗外国人去拼?

丁云毅忽然说道:“抢他们个狗日的!”

一句话,让所有人一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丁云毅。

“抢?抢什么?”洪调元好没有听清一般问道。

“抢海盗和泰西人!”丁云毅恶狠狠地说道。

“你疯了,咱们可是官兵那!”洪调元听的目瞪口呆。

丁云毅在另一个时代本身就是跟着三哥混社会的,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司空见惯,他可不会去管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把总,诸位兄弟,凭什么海盗和外国人吃香喝辣,我们就得在这岛上当渔民过苦日子?海盗和外国人能抢,咱们一样能抢!”

“老弟,老弟。”洪调元被吓傻了,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海盗是海盗,官兵是官兵,这事要捅了出去,那是掉脑袋的罪名啊!”

“掉脑袋?”丁云毅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抢了他们,谁会告发?你?你?还是海盗自己会去报官?抢了也是白抢!把总,这次你听我的,不然这岛上早晚一个人都没有,咱们只抢海盗和外国人的,反正他们那些东西来得也不干净!”

洪调元脑袋里一片混乱,上面怎么给自己派来了这么一个巡检?恩师丁远肇半生清廉刚正,又怎么生出了这个个强盗儿子出来?

洪调元为人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但做事谨慎小心,跨越雷池的事那是半分也都不肯做的。也正因为如此,从军那么多年依旧是个小小把总。

眼下丁云毅居然提出这么个“办法”,对于洪调元来说无异于是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洪调元是坚决不肯答应的,但弟兄们眼里却一个个露出了炽热。

在这小岛上穷困潦倒到了现在,好容易派来了个如此“通情达理”,胆大包天的巡检,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弟兄们这么一想,洪调元这位最高长官倒被冷落在了一边。

那些当兵的一个个兴致大起,追着问该如何如何做,丁云毅有问必答,如何如何选定目标,如何如何实施抢劫,事后如何如何遮掩。

弟兄们只听得血脉贲张,人人恨不得现在立刻就行动起来。洪调元几次想要说话,都被手下弟兄不耐烦的打断。

“够了,一群混帐东西!”

洪调元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一声暴喝这才制止了兴高采烈的讨论。洪调元气得脸上的肉乱抖,先指了指手下,再指向了丁云毅:“丁云毅,丁项文,你好歹也是256文学之后,如何说出这等话来?我那恩师何等清廉刚正,却生下了你这个,这个……”

后面的话终究说不出来,倒还是丁云毅帮他说出:“不屑之子是吧?”

“对,不屑之子!”洪调元叹息一声,语气也多少平缓了些:“丁老弟啊,咱们吃的是朝廷的俸禄,当的是大明的官,怎可以干那些海盗才能干的勾当?这要传了出去,我大明官员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洪把总!”丁云毅站了起来,丝毫也不畏惧:“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弟兄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眼看着一个个过得和叫花子似的,还何谈什么保卫澎湖?朝廷答应我们的饷银补给到现在丝毫也都没有看到,万一红夷打来,我们拿什么和人家拼命?就靠我们这十五个人十五把刀?简直就是笑话!”

上一篇:兴宋 下一篇: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