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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明(617)

借着月色看清楚了,洪调元又是一惊。这人正是被沉进大海的二十七名海盗中的一个。

也就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洪调元很清楚的记得,在沉海盗的时候,洪调元见这小海盗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心中不忍,苦苦哀求丁云毅放了他,可丁云毅告诉洪调元:“你要放了他,你能担保他不会去找鬼王丸回来报仇?”

现在这小海盗居然又被海浪冲了回来,想是天意如此,他命不该绝吧。

眼看小海盗昏迷在那,奄奄一息,若是无人相助,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死去,洪调元心中不忍,急忙按照岛上渔民施救溺水之人的办法救了半晌,小海盗接连吐出几大口水来,悠悠醒转。

小海盗睁开眼来,一见眼前的人竟然是日间抓自己的大明官兵,吓得一骨碌起来,连连磕头,嘴里直呼“饶命”。

这小海盗生命力如此顽强,洪调元心中也不禁赞叹,顺口问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我叫李子湖,本是大明子民,被常陆巩保田强行掠去当了海盗。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洪调元心中愈发不忍,叹了口气,挥了下手:“去吧,去吧,能不能逃离这里就看你的造化了,只是以后切切不可再做海盗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李子湖连连磕头:“大人救命之恩,子湖没齿难忘,将来定有回报。”

说完站起身来,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里……

“我就是那个侥幸没有死的小海盗,我就是那二十七个海盗中的一个,我就是李子湖!”上川湖说完这段经过,忽然疯狂的叫了起来:“丁云毅,我现在就是代表那二十六条冤魂向你索命来了!”

丁云毅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面前的这个上川湖——李子湖是谁了!他忽然“哈哈”的放声大笑:“我以为你是谁,原来不过是个海盗罢了。洪调元一时心软,放你一条生路,你本该洗心革面,安心做人而已,你又何必再来处处和我作对?”

本来以为丁云毅在听了这段经过之后会有别的态度,但却没有想到丁云毅是如此的轻蔑。

丁云毅还在那里笑着:“李子湖,你说二十六条冤魂?你知道我在战场上收取的人命有多少吗?我什么都害怕,但就是不怕冤魂来向我索命!我生平纵横疆场,杀人无算,我就在这,你能杀得了我吗?你能奈我何吗?”

李子湖愤怒的脸都变得抽搐起来,可他却对面前的这个人毫无办法。

他什么都不害怕,他什么人都敢杀!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威胁得了他。

丁云毅又再次拔出了腰间的龙牙:“这把刀,我曾经杀过无数的人,本来我不想亲自杀你,但念在你那么多年和我作对,也算有点胆色的份上……”

李子湖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见到刀光一闪,然后他就倒在了血泊中……

李子湖终究还是没有能够逃过这一劫难,其实在几年前李子湖就应该死了,但却因为洪调元的一时心善他才勉强活到了现在。

但是现在一切却已经结束了。

丁云毅朝身边面色如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伊达瑞吉看了眼:“如何。伊达大人?我攻击赤石山是不是没有什么损伤。”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伊达瑞吉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有机会跟着我。”丁云毅笑了笑:“只要从现在你能为我忠心耿耿的办事,那么我保证在攻破京都之后,你和你的家人生命财产都能够得到保证!”

只要从现在你能为我忠心耿耿的办事,那么我保证在攻破京都之后,你和你的家人生命财产都能够得到保证!

这是一个郑重的许诺,现在也已经到了伊达瑞吉选择的时候了。

丁云毅不再说什么,而是把目光缓缓的落到了远方。赤石山的防御已经被彻底打通,现在该进行最后的决战了。

京都,那将是下一个目标。

京都的大门从现在开始已经被打开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皇亲

丁云毅在日本势如破竹,而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却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他还在依旧为他的乱局而苦恼着。

崇祯认为一切的问题来源便来自于两个字——银子!

命李国瑞献出二十万两银子的严旨下了以后,崇祯一方面等待着李国瑞如何向他屈服,一方面命东厂提督太监曹化淳和锦衣卫使吴孟明派人察听京城臣民对这件事有何议论,随时报进宫中。为着“天变可畏”和各地灾情严重,崇祯在两天前就打算斋戒修省,只是想来想去,筹饷事没有一点眉目,他没法丢下不管,去静心过斋居生活。如今为着李国瑞的问题深怕祖宗震怒,很觉烦闷,才只好下定决心修省,希望感动上苍。于是他从昨晚起就开始素食,通身沐浴,今早传免上朝,并吩咐一个御前太监去传谕内阁和文武百官:他从今天起去省愆居静坐修省三日,除非有紧急军国大事,一概不许奏闻。吩咐毕,他在宫女们的服侍下匆匆地换上青色纯绢素服,先到奉先殿向列祖列宗的神主上香祈祷,又到奉先别殿奉先别殿——奉先殿的配殿。向他的母亲孝纯太后的神主祷告,然后乘辇往省愆居去。

省愆居在文华殿后边,用木料架起屋基,离地三尺,四面通透悬空,象征着隔离尘世。在天启朝,省愆居不曾启用过,栏杆和木阶积满灰尘,檐前和窗上挂着蜘蛛网,木板地上散满了蝙蝠粪,屋前甬道旁生满荒草。到了崇祯登极,重新启用,经常收拾得干干净净。今天他走进省愆居向玉皇神主叩毕头,坐下以后,本来要闭目默想,对神明省察自己的过错,却不料心乱如麻,忽而想着这个问题,忽而想着那个问题。

中午,崇祯用的是最简单的素膳。虽然御膳房的太监们掌握着祖宗相传的成套经验,瞒上不瞒下,把一些冬菇、口蘑、嫩笋、猴头、豆腐、面筋、萝卜和白菜之类清素材料用鸡汤、鸭汤、上等酱油、名贵作料,妙手烹调,味道鲜美异常,素中有荤,但是因为崇祯心中烦闷,吃到嘴里竟同嚼着泥土一般。他随便动动筷子,就不再吃,只把一碗冰糖银耳汤喝了一半。太监小心地撤去素膳,用盘子捧上一盅茶。因为是在斋戒期间,用的茶盅也不能有彩绘,而是用的建窑贡品,纯素到底,润白如玉,比北宋定窑更好。崇祯吃了一口茶,呆呆地望着茶盅出神。茶色嫩黄轻绿,浮着似有似无的轻烟。轻烟慢慢散开,从里边现出来李国瑞的可厌的幻影和孝定太后坐在莲花宝座上的遗容。他的心一动,眼睛一眨,幻象登时消失。

他不能不关心军饷问题,特别是关心李国瑞的问题,不可能静心省察自己的过错。越是想着这些事,他越是不能在省愆居枯坐下去,决定将三天的斋戒修省改为一天,而对这一天也巴不得立刻红日西坠,快回乾清宫去处理要务。

由于常常睡眠不足,他禁不住在椅子上蒙眬入睡。他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都与军饷有关。后来梦见成千上万的官军围着杨嗣昌的辕门鼓噪索饷。他看见杨嗣昌仓皇走出,百般抚慰,官兵鼓噪更凶,眼看就要酿成大祸,忽然杨嗣昌奔进宫来,到他的面前伏地叩头,恳求火速筹措军饷,而鼓噪声好像已经冲进皇城,逼近紫禁城外。他一惊而醒,出了一身冷汗。他隔着窗子望望太阳,不过申末酉初,觉得白日悠悠,这一天竟是特别的长!

一个近侍太监用银盆端来大半盆温水,跪在他的面前,另一个太监将一块素色贡缎盖在他的腿上,然后替崇祯将袖子卷起。像这样事情,平日都是宫女服侍,今日因为斋戒修省,宫女们不能跟随前来,只好全由太监来做。尽管这些近侍太监都是十七八岁的青年,面貌姣好,服饰华美,动作轻盈,崇祯仍不免觉得他们笨手笨脚,伺候得不能如意。他无可奈何,俯下身子洗了脸,轻轻地叹息一声。他究竟是为着太监们伺候得不如意而叹气,还是为着国事不遂心而叹气,没人知道。当盥洗的银盆和盖在腿上的素缎拿走以后,另一个小太监走来,在面前跪下,双手将一个永乐年间果园厂制的嵌着螺钿折枝梅花的黑漆托盘举起来。崇祯从托盘上取下茶杯,漱了口,仍旧放回盘中。回头向另一个大太监问:“王德化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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