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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明(462)

徐天奇略一举手,大步走到门外,低声对杨上风说道:“什么事?”

杨上风附身过来,在徐天奇的耳边说道:“大人,刚才燕烈巡查全船的时候,在侧舷的一处船板上,发现有被绳子或者套沟一类东西紧紧勒过的痕迹,他怀疑昨晚可能有人偷偷混上了船?”

徐天奇皱眉道:“虽然我们昨晚还没出长江口,但深夜中这样爬上船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燕烈能确定吗?”

“燕烈已经问过所有的水手,这艘船自从建成以来,就作为使船使用,并没有当渔船或者货船用过,而这船板上痕迹和木屑看上去都很新,船上的水手们也都说自己没有造成过这种损伤。当然,这有可能是他们为了逃避责任而在说谎,不过属下以为还是小心为上,毕竟最近海面并不平静,听泉州那边的弟兄们说,刘香余部又开始活动起来……”杨上风审慎地说道。

徐天奇明白杨上风的意思,毕竟这是大明的使船,藩属国朝鲜的使臣也在这里,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锦衣卫麻烦就大了。而在海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真要遇到当年刘香那样大队海盗,那几艘三桅战船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稍作沉吟,徐天奇便作出了决定:“你立刻让燕烈去查,不,你自己去,注意,除了两位大人以外,任何位置都要搜到。”

杨上风躬身领命,匆匆转身就去布置人手,不过两人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虽然说他们是使团的护送武官,但他们并不觉得真能有人从汹涌的大江中这样爬上船并隐藏起来,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发现。就算是当年纵横七海的大海盗刘香,只怕也没这种本事。现在这种处置方法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徐天奇虽然觉得有点怪异,但略微思衬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走回议事客舱,这时能剧的第一出已经演完,只听韩啸大声说道:“不错,不错,本官有赏!”

看着徐天奇回来,韩啸转头对他笑着说道:“徐大人,倭人的这种东西,虽然比不上我们的昆腔,但也不无可取之处啊!刚才你可错过一饱眼福的机会,赶紧过来看下一出吧。”

徐天奇平静地说道:“哦?果真如此?可惜下官对此道并不甚了解,或许还不能领略到其中的妙处吧?”

这时那名戴着女子面具的主角走到韩啸身前不远处,躬身说道:“谢大人赏赐。”

声音听起来有点沧桑,而且还是个男子声音,韩啸不由得吃了一惊,转头对金昌俳问道:“怎么是个男子?”以他在南京的经验,本来还以为会遇到个妙龄女子的,没想到却是个中年男人。

金昌俳连忙解释道:“大人,能乐无论什么角色都是男子扮演的,这是倭国的惯例。”

听到金昌俳的解释,连徐天奇都忍不住有点惊异,刚才他听过这名戏子表演时候的声音,还真没想到这居然是个男人。

韩啸望着眼前的这名戏子,身体被裹在宽大的戏服下面,还真的一眼看不出是男是女,过了一会儿,他才似乎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这是赏给你的。”

身边那名随从立刻从后面托出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匹上好的苏州丝绸,这种丝绸对于大明以外的任何国家的人来说,简直比黄金还要贵重。那名戏子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厚重的赏赐,连声音都变得激动起来,腰弯的更低地说道:“多谢……大人厚赐!”

说着他伸手就去接那个盘子,徐天奇忽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倭人吗?怎么会说汉话?”

那名戏子呆了一呆,边上的金昌俳不悦地说道:“这位大人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戏子立刻说道:“小人名叫阿桂,是倭国尾张地方的贱民,到朝鲜后才有师傅教会我上国礼仪和话语,失仪之处,求大人不要见怪。”

这几句话说得诚惶诚恐,不过倒是颇为流利,看来已经反复练习多次,金昌俳又解释道:“徐大人,在来朝见皇帝陛下之前,小邦曾使官员教过这些人天朝礼仪。”

徐天奇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望着这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戏子,却一直觉得心头有点忐忑不安,而以前,他只有在执行最危险任务的时候才会如此,徐天奇忍不住想起刚才杨上风汇报的情况,难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第四百一十五章 谋反?

福州。

被关押在巡抚衙门的郑宏心神不宁。被关在这里已经几天了,这两天始终都没有人来提审自己,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根本就不知道。

黄谷山走了进来。

现在的郑宏和他已经非常熟悉了,他是福建巡抚张肯堂的亲信,这两日都是他来给自己送饭送水。

郑宏,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绝了……

“黄大哥。”郑宏急急的问道:“外面究竟怎么样了?抚帅什么时候才提审小人?”

黄谷山朝他看了一眼:“宏爷,有件事情对你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水月楼被一把火烧了,蔡翠儿和霞姐儿全部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了那……”

“啊……”郑宏先是一怔,接着放声大笑:“好,好啊,报应,报应啊!这两个臭婊子在公堂上冤枉我,这是老天爷给她们的报应啊!”

“宏爷那,你想得太简单了吧……”黄谷山却不慌不忙地道:“蔡翠儿和霞姐儿是死了,可你也不想想,在抚帅和那些大人们看起来,这是有人在为你杀人灭口那。”

笑容僵硬在了脸上,郑宏呆在了那里,黄谷山的话一下便让他清醒过来了。

是啊,肯定会有人这么认为的,那么这么说岂不是自己的命运更加危险了吗?

“我还偷偷听到了抚帅和几位大人商议的话……”黄谷山朝外面看了看,放低了自己的声音:“据说你的叔父郑副镇,已经和抚帅他们达成了协议。不再继续为你申冤,而是准备放弃你了……”

这话顿时让郑宏面色如土:“不,不会的,叔父不会这么做的……”

“老弟,你怎么不动动脑子那。”黄谷山叹息了一声:“他若坚持要为你申冤,那是在和谁作对?是和东厂的人在作对那!何况,又发生了水月楼被烧,全部证人死去的事情,你以为郑副镇能够摆脱得了嫌疑?老弟,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你叔父眼里你又算是什么地位?难道不是可以随时牺牲的吗?”

郑宏怔怔的听着,黄谷山的每一句话都印到了他的心里……是啊,自己在郑家的地位,在叔父心目中的地位,无足轻重,随时随地都是可以牺牲的……现在叔父急于摆脱自己的嫌疑,为了洗清自己,他郑宏又能够算得上什么呢……

“难道,难道我就这么被冤死了吗?”郑宏想着想着,眼泪慢慢的流了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黄谷山忽然说道:“我倒有一条明路可以救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按照我是说的去办。”

如同行将溺死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郑宏急急地道:“只有黄大哥能够救我,将来我变牛变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黄谷山低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郑宏听得面上忽白忽青,半晌做声不得,等到黄谷山把话全部说完,郑宏这才害怕地道:“黄大哥,这,这太阴毒了吧?万一失败的话,我叔父,他是不会放过我的那……”

“路,我已经给你指了,做不做就看你自己了。”黄谷山淡淡地道:“你叔父如此待你,你又何必再去在乎什么?难道非要等刀架到脖子上了才后悔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八个字和黄谷山的话不断的在郑宏的脑海里盘旋着……郑宏知道自己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危险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砍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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