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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明(129)

一句话说到了花胜一和他同伴的心事,叹了口气:“包把总,你别怪兄弟,兄弟那也是受上司差遣,不得已而如之。”

“瞧你说的,瞧你说的。”包雎华连声说道:“你我都是一朝为官,何分彼此?你的难处我知道,我家守备也知道,因此这次我家守备今日成婚,特意来请几位去喝上一杯。”

花胜一顿时面露难色:“这个恐怕不方便吧……”

“你不给我老包面子,难道我家守备的面子也不给吗?”包雎华的面色一下沉了下来。

花胜一哪里想到方才还笑嘻嘻的包雎华,说翻脸就翻脸,当即慌乱着道:“兄弟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包雎华也不等他说完,站了起来:“来呀,请花把总和诸位弟兄们一起去喝酒!”

十几个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齐齐吼道:“请花把总喝酒!”

花胜一和他的同伴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今天这酒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可这么请人喝喜酒的,普天下怕也只有澎湖这里能做得出了。

巍颤颤的来到澎湖军营,却发现鲁迪成和他手下的人居然也都在了。他们每人身后都站着两个澎湖士兵,虎视眈眈。

两人怔了一下,接着脸上都露出苦笑。

包雎华又是笑容满面:“花把总,鲁把总,你们是好友,合当坐在一起,请。”

花胜一畏惧的坐了下来,低声问道:“鲁兄,你怎么也来了?”

鲁迪成满脸苦涩:“你被几门大炮对着敢不来吗?”

“什么?”花胜一一时没有明白。

鲁迪成唉声叹气:“今天一大早,我和弟兄们与以前一样出海,监视澎湖水师,谁想到两条架着佛郎机炮的船就把我们对住了。船上的指挥说请我们喝丁云毅的喜酒,我刚推辞了下,说翻脸就翻脸那!好家伙,那两条船上佛郎机炮的炮口也张开了,那些水手手里的弓箭也举起来了。你说,我有几个胆子敢不来?花兄,喜酒我也喝过不少,可这样请人喝酒的闻所未闻。”

花胜一哭笑不得,天底下还有架着大炮请人喝喜酒的?

这哪里是在喝喜酒,简直就像是上刑场。

一坛坛的酒已经端了上来,包雎华让人给这些探子面前的大海碗里斟满了酒,第一个举起了酒碗:“来,花把总,鲁把总,诸位弟兄,你们多日在澎湖辛苦,今日大喜日子,兄弟先敬你们一碗。”

“这个恐怕不太好吧。”花胜一迟疑着道:“守备大人还没有来,婚宴尚未开始,我们哪有先喝的道理?”

“不用等守备大人,我们先喝。”包雎华的话里丝毫没有商量余地:“今日你们得把这些酒都喝光了,不醉无归。”

这里总有十多坛酒的样子,哪里能喝得完?花胜一和鲁迪成生怕得罪了这个不讲理的包把总,硬着头皮举起了碗,勉强喝光了碗里的酒。

包雎华只浅浅的抿了一小口,又让人给空碗里倒满了酒,笑道:“兄弟的酒量小,只能略略作陪,你们一定要喝得尽兴。”

鲁迪成大着胆子道:“包把总,我的酒量也不大。”

“不大也得喝。”包雎华又板起了脸:“难道守备大人的面子你们给得,我包某人的面子便给不得吗?今天谁不喝醉,我老包翻起脸来六亲不认!”

这喝的简直就是苦酒。

花胜一、鲁迪成和那些探子,被逼着一碗碗的酒喝下,可下酒的菜却连花生米都看不到一颗。这些探子从一大早就开始监视,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这样喝法谁能受得了?

可包雎华哪里会管这些,到了后来,让自己手下兄弟,几乎是强迫着掰开他们的嘴,把酒硬倒进了他们的肚子里。

不过一会时间,这些探子都已是一个个东倒西歪,醉得人事不知。

包雎华这才放下倒空了的酒坛:“来人,把他们都给老子拉下去看管起来。”

“把总,万一他们醒来了怎么办?”

“醒来?给老子准备几坛酒,一醒,就朝着他们嘴里灌!”

第一百七十章 成婚

鼓乐喜庆,鞭炮大作。

孩子们一个个叫着、笑着,围着新郎官要吃的,要喜钱,丁云毅身边“护驾”的弟兄们人人脸带笑容,把一把把的花生扔给孩子们。

“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随着这个叫声,屋子的门一下被关上了。

阿湖端着一个茶盘笑嘻嘻的走了过来,秦云急忙拿出用红线缠着的二两银子放到了茶盘里,阿湖这才让开身子,叫了一声“姐夫”。

来到门前轻轻叩门,门打开了一条缝,吕雪、吕慧两姐妹端着盛着甜茶的茶碗走出,嘴里说着“请新郎官喝甜茶,呷甜甜明年生后生。”

丁云毅喝了茶,秦云又封了银子给两姐妹,这才能让新郎官正式进门迎娶新娘子。

丁云毅是澎湖守备,岛上百姓都把他当自己人看待,娶亲也依足了澎湖的规矩来做。即便是新娘子的房子,也是岛上最大的一间,主人特意让了出来,专门用来迎娶新娘的。

阿喜和韩小小同时嫁,阿湖便成了她们共同的弟弟,吕雪、吕慧成了她们共同的姊妹。

两个新娘子头上蒙着红头布,插着和红花。插稻穗的意思是到男方家能带来圆圆满满、传子传孙、有吃有穿,红花意思是吉祥开花结果。

媒婆将两位新娘子领到大厅,交到丁云毅手里,接着,一位辈分最高的老妇持竹筛将新娘子一路护送到了外面的轿子前。新娘子在当天的地位比谁都大,因此头不能顶天,用辈分最高的老妇是希望也像这一位女性长辈一样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轿子也有讲究。轿子上方悬绑一棵由根至叶的竹子,根上挂着猪肉和一包红包,轿子后方则有朱墨画的八卦竹饰,用以驱逐路上之不详。

两个新娘上轿子后,并向出发,把两把扇子从轿子里扔了出来,这是“丢扇丢脾气”的意思。阿湖立刻拣了起来,置于新娘家的米瓮,新娘子的扇子有两个,并用红纸贴一圈。一个丢出,一个留着到婆家。

此时,当所有人要离开女方家门口时,绝对不可向女方家人说再见和回头,要不人家会说新娘子生的孩子像娘家而不像婆家。

在新娘上轿子后,那位辈分最长的老夫将一脸盆挽脸的洗脸水泼出去,代表新娘子已是泼出去的水。

此时鞭炮大鸣,接亲算是完成了。

眼看着快到军营时候,军营那又是鞭炮声响成一片。那些早就已经到了的澎湖军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掂起了脚尖拼命的朝新郎官、新娘子来的地方看去。

媒婆先进了军营,不一会,领着手里拿着两个橘子的小孩来迎接新人,阿喜和韩小小下了轿子,轻摸一下橘子,然后赠红包答礼。这两个橘子要留到晚上让新娘子亲自来剥,意谓可以招来长寿。

这时,充当男方有福气之长辈的一个老汉,拿着竹筛顶在新娘头上,扶持新娘进入大厅。

进大厅的时候忌踩门槛。门槛代表门面,所以新人绝不可踩门槛,而应横跨过去。

接着就是过火盆踩瓦片。新娘进入大厅后,要跨过火盆,并踩碎瓦片。过火盆意谓去邪,踩碎瓦片则比喻“过去时光如瓦之碎”。

烦琐礼节到了这里也差不多了,丁云毅进军营的时候,以目视包雎华,包雎华来到身边,丁云毅低低问了声:“都办妥了?”

“都办妥了。”包雎华点点头:“大哥只管放心成婚便是。”

丁云毅这才放下心来,一手牵着一个红带,来到大厅。

丁云毅成婚匆忙,他父母远在京城,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居然要成亲了,因此便由叶原先和丁碧月充当他的长辈。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随着媒人的话,新人拜了天地,接着媒婆又是一声:“二拜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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