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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带金手指(223)

“那不是大德子的油布?那是你房头的吗?”

“那我在县里那阵就说,买油布买油布,娘为啥不买?油布那玩意儿买回家又不会浪费。咋就不想想,来时,大哥就将被褥拉的埋了吧汰,即使你没想到有雨,买一块防着他拉肚子也行啊。是不是眼下能用油布遮挡一下?你看看这露天地儿,咱们都没有个躲雨的地儿,咋办?”

出了意外,人的本能就爱互相埋怨。

好像指责别人两句能缓解自己的焦躁似的。

朱老三气的不行,下骡车翻找麻袋,将一个麻袋套自己头上,另一个扔给二哥,还心疼的摸摸胖骡,想试图翻出第三个麻袋为胖骡遮挡,但是没有了。

朱家伯母脑袋上蒙着棉被,一张嘴说话,雨水紧着朝嘴里灌:

“我哪知晓会下雨,我要是会看天,还当什么你娘。没买油布赖我吗?还不是心疼怕花银钱。”

等等。

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大事儿。

庄稼。

啊啊啊,家里的田地。

只看。

骡车上的几人,有两位套麻袋的,用手指愣是抠出两个窟窿露出眼睛好看路。

怀中还要紧紧抱住剩下的面粉和盐巴,用脊背为面粉挡风遮雨。

剩下的一对儿娘俩,披着湿透能有十斤重的棉被,顺脸往下淌雨水。

除了屁股底下尚算干爽点儿,剩下浑身没有一处干爽地儿,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被浇的呱呱透,衣裳能拧出水来。

朱兴昌作为病号,享受至高待遇。他最外面披着湿棉被,打开棉被,头上扣个盆。

盆也有点儿要坚持不住了,盆是木盆。

一个个都这样了,漫天大雨中还能传出他们的吵架声。

可想而知,心里要有多焦虑才会如此。

朱老三说:“娘,你为啥不信四弟的话,为啥!”

朱老二也吱声了。

想起庄稼地,比家里打乱套还让人心里乱糟。

那可叫从年头忙到年尾。

跟着埋怨道:“是啊,四弟之前不在家,是特意打发人,提前好几天回村给咱送信儿说有可能会下雨。你咋还能说他不安好心。他能不安什么好心?那时候我就说,都是姓朱的,就算是为了爷的饭碗,四弟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儿坑咱们。你看,这真下了吧?”

朱家伯母委屈,手心拍着手背道:

“这时候都怪起我啦,那你们当初不会不听我的话?至于我为啥不信他,他是龙王啊?他又不是四灵之一管兴云降雨,我以为他胡说八道呢。你们不是也纳过闷?那湛蓝的天能晒得人冒油,谁能想到会真下雨。”

朱老大顶着盆阻拦:“快别吵吵了,犟那些没用的干啥,备不住一会儿就不下了。”

“不下啥呀?你看看那面阴的,天都发黑。你再看看这大风,来来来,大哥,你把盆掀起来,也别躲我身后。你坐前面来感受一下这风,看能不能给你吹迷糊,再想想咱家那高粱能不能顶住。”

朱兴昌甩开三弟满是水渍的大手,说话就说话,拽他出去瞎感受什么玩意。

他还病着呢。

再说,着急有用吗?

眼下这种情况,谁还能飞回去收地是怎的。

朱老大缩着身子,继续躲在赶车的三弟身后说:“备不住堂弟将地全收完了。”只能寄希望于朱兴德身上,就他在家。

朱家伯母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不可能,即使有那心,他也干不过来。他带他老丈人一家回去,是为了收他自己的地。”

又抹把脸上雨水继续道:

“再说,你们没看出来?

那阵家里打乱套,他是不得不回去。

最初他要是想管就不可能走。你们要是他亲哥哥,你看他能当成啥事儿没有,任由几家吵吵,当没事人似的去地头吗?

后来回来是逼不得已,听说老大被人打开瓢了,面子里子不好看,更是为你们爷。”

要是换作以前,像朱家伯母这种有理有据的分析,大房三兄弟会觉得娘说的有点儿道理。

可这次,三兄弟却质疑了。

有烦躁到极点,索性质疑出声的。

有在心里不认同,不打算再听娘那些和稀泥的话。

朱老三就是那个出声的,一边在大雨中赶车一边大声质问道:“娘,四弟风风火火冲进院子那阵,看见大哥被揍眼睛都红了,你说四弟是为我爷?我爷当时在哪呢!”

朱老大心想:就是。

胡说。

娘这话可骗不了他。他当时和四弟对视过。

他永远忘不了四弟冲过来时的心情。

那一刻,他可是想了很多的。

有想到四弟小时候被人欺负,他带着兴安、兴平拎棒子赶过去叫嚣:“是谁,谁敢欺负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