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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卿(273)

作者: 临安教司 阅读记录

白秉臣掩了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接下来的事情,梅韶自己想想便清楚了。

柳家作为苍山一案地谋逆之臣,柳永思的母家也受到了牵连,江曦月那时年岁不大,思及姑姑之情,瞒着父母在进贡的寿礼中动了手脚,被白秉臣发现瞒下了这件事,保得平东江家的平安,江曦月也算是承了他这个人情。

两人一时都有些感慨,陷入沉寂。

朝局之变,便当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纷乱的姻亲关系,师门承继,江湖恩怨,都是白秉臣绕不开的筹谋,若不是初代皇帝将朝堂和辅帝阁关联在一起,帝力再微,白秉臣也不至于似如今这般瞻前顾后,如履薄冰。

——

平东侯府。

桌上躺着两封书信,一封信封上落着白秉臣的名讳,而另一封上头的印鉴是南阳侯的私章。两封信一左一右,似是两个选择。

孙哲打开随南阳侯府书信而来地一个锦盒,并未看里头那棵珍稀的,有臂膀粗的血参半眼,轻车熟路地打开里头的夹层,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江曦月探过去看了一眼,夹层中覆着一层薄薄的盐巴,她随意沾了一点,指腹研磨,沉声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孙哲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冷声道:“他本居南阳,沃野千里,良田无数。女工之业可覆衣天下,器具之饶流通宇内,兼具鱼盐之利,漕运之便。若谈富庶,国内无有匹敌,竟尤嫌不够!”

自江老爷子的寿宴后,南阳侯几次三番送来补养之物,明里是说给体弱的平东侯补身子,却在其中夹带私盐,暗示合作之意。

这些年来,南阳侯暗中借漕运一事敛财,甚至于私下倒卖私盐,平东侯都略有耳闻,只是两地互为门户,孙哲又不爱管闲事,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管好自己治下的水域,不肯他私带而过,也没做什么挡人财路之事。

如此这般,两地相安无事多年,或许是尝到了甜头,南阳侯愈发张狂起来,看中平东之东的东海之地,意图走私到外境,这次盯着平东这块地方不放,意欲骗得平东候松口,两家合作,干这私运的买卖。

血参治愈心疾有奇效,本是孙哲难求之物,可他既然没有合作之意,更不想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南阳侯手中,多次退还推拒,谁知他还是不死心,又送了来。

“依旧晾着?“江曦月点了点另外一封,问道:“这个也晾着?”

“泰山大寿之时,费永昌去了一趟沧州,之后威虎山就覆灭了。”孙哲沉思道:“我不知道白秉臣想要通过我去证实些什么,可是在南阳侯的窥视下,我不能给他传信。”

江曦月默了一瞬,道:“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朝廷。”

“你信吗?”孙哲反问道。

“食君之禄,不信君心,这可能是史书上最可笑的朝代了。”江曦月转了转手腕上的护甲,苦笑道。

“那点微薄的军晌养不了我平东的马,也召不动我辖下的兵,年节下包来赏人我都嫌少,要不是几大军候撑着黎国的经济,就凭他库银的那点数目,是能够赈得了一场天灾,还是补得上一场人祸?”孙哲顿了一下,又道:“况且君心难测,更甚银钱之薄,先帝在时,初时那样地倚重武将俞家,到后来,对梅家,对平都的几大武将世家,还不是说斩就斩?”

“终此一生为人臣,可悬在人臣头上的那把利剑,不该握在陛下手中,而该握在我自己手中。”孙哲隔着桌子握住了江曦月的手,放柔了声音道:“我生来寿数难永,只求聊此一生,护住我要守的子民,护住我的夫人,就够了。”

江曦月眉宇间凝起深深的忧愁来,轻声道:“狼环虎伺,还是小心为上,南阳侯送来的请帖你还是称病不去吧,免得横生枝节。”

“好。”孙哲微微笑着,惯常起着腻道:“我都听夫人的,有夫人在,我只要做个缩头乌龟,躲在夫人身后就行了。”

听他没脸没皮的话,江曦月终是化了愁绪,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来。

孙哲见她展颜,心也放宽下来,突然忆起什么,出声道:“苄州土地的事怎么样了?那处毕竟在平东和南阳接壤之处,要是不能安定,我总是不能安心。”

“前段日子,我才派去的人回报,说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去过后,苄州知州请他们玩了一段时日,等他们走了,就把吞下的土地还给了农户,倒也没有做什么为难的事情。”江曦月思量了一下,继续道:“工部和户部好歹是张九岱的人,苄州知州不敢不听。更何况,白秉臣走了沧州一趟,张九岱应是怕他看出漕运的猫腻,一定提前打过招呼,户部和工部就是去料理后事的,他比我们更担心苄州动乱,要不是处理妥当,工部和户部也不会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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