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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卿(255)

作者: 临安教司 阅读记录

“重锦!”白秉臣从软塌上惊坐起来,不顾落在自己肩头半掉不掉的衣衫,用力抱住了他。

他知道梅韶要是想,完全可以扒开他的手,而他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他战战兢兢地收紧了手,脑海中强烈地涌上了要失去这个人的后怕来。

在知道先帝的事情后,他就沉浸在一种命运弄人的悲伤中。想起他骗梅韶的“二十年”,白秉臣心中涌上一种深深的悲切来,他知道自己所剩时日不多,什么养好身子的鬼话都是骗外头人的。

他不想后悔,也不想梅韶守着“二十年”的时间时,自己就突然远走。

他要把梅韶想要的全数给他,才能够弥补一点他心中的愧疚,即使在自己根本没有半分准备的情况下,他也愿意将自己完整地交给他。

因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浓缩别人厮守的时日,强势地去占有或者被占有。

可他没有想到,缱绻间的情感透露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只须一吻,梅韶便觉出了不对劲。

背对着他,梅韶的眼紧闭着,感受着他手上收紧的力度,心上却是一片荒芜。

他近乎疯狂地去惩罚了白秉臣,可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中的火气却没有降下半分。

白秉臣也不知从何处生出来的力气,只顾牢牢地箍住他的腰,不肯松手。

梅韶闭了眼睛,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咬牙道:“白秉臣,我以为我们是在交心,你以为我们还是在交易是吗?”

他以为在沧州时,白秉臣带着交易意味的吻已经足够撩起他的怒气,谁知今日更甚一筹。

在他们唇齿交接时最紧密的时刻,梅韶只觉得痛心,要是都走到了今天这步,白秉臣还做这样的事情,那么他们的互诉心意,他们的缱绻温和又算什么?

“我方才甚至在想,你心里真的有我吗?”梅韶自嘲地笑了,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句话,瞬间在白秉臣的心中敲出一个窟窿,钝痛顺着心脏呼啸而来。

“白大人要是实在装不下去喜欢的样子,也不必用这种举动来恶心我。”

他一根一根地扒开白秉臣的手指,刚走了两步,又被紧追上来的人牢牢抱住。

“阿韶!我错了!”白秉臣带着哭腔的声音贴在他的背上,像是直接穿过他的皮肤,落在了他的心头,梅韶抽痛了一下,再也没有勇气再扒开一次他的手,只是默默地站着,任由他抱着,不做任何回应。

“我错了......我喜欢你,是真的.......你别不要我......”

白秉臣整个身子的力气都涌在了手上,他觉得自己只要放手,梅韶就会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直到走出他的视线,再也不会回来。

他清晰地感受到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流逝着,带走了他身上大半的暖意,把他整个人都拉入了刺骨的寒意之中,只能本能地死死抱住眼前的这个人。

在听到白秉臣第一声软弱的气音时,梅韶心就软了,他能理解白秉臣因为时间而急切的行为,但他不能接受他们被这“两年”的魔咒追打着过完剩下的日子。

背后的人哭泣的声音越来越急,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梅韶妥协地握住他抱着自己的手,慢慢地转了过去,把人拥在了怀里。

从方才一直被寒气侵占的皮肤终于获得了暖意,白秉臣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他的怀中,贪恋地汲取着梅韶怀中的味道,不敢再松开半点。

梅韶看了一眼他因跑得急而裸着的脚,俯身将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塌上。

“重锦......”白秉臣可怜巴巴地揪住了他的衣角,泛红的眼尾下垂,眼睫的泪珠还没有散去。

梅韶垂眸看了眼他冻得青灰的手指,微一用力,就挣开了,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残留在指尖的布料垂感一下子就消失了,白秉臣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麻木地低下了头。

他蜷缩在角落里,听着门开合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心门也被梅韶在这一瞬彻底关上了。他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膝盖上,身子早已冻得发麻,却自虐般地未动分毫。

黑暗之中的沉静流动得很慢,慢到白秉臣以为自己已经独自坐在这许久。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门口传来响动。

白秉臣连伪装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凭自己一副衣衫不整的颓丧样子暴露在来人的面前。

脚步声停在软塌前,随即有人坐在了边上。

梅韶看着他蜷缩的身子都冻得有些发抖,挪过去将他一点一点地扒开,露出白秉臣一双哭得通红的眼来。

他没有哀求,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睁着流泪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梅韶,连主动地搭一搭他的手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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