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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消失的1984天(124)

作者: 如此良人 阅读记录

小杜家做烟酒生意,那些年很赚钱。到了南方人生地不熟,差点蚀本,她爸就又回来了。但她妈靠上当地一个男的,留在南方,很快又有了孩子。这件事好像很羞耻,家里亲戚都不知道,直至高中时她爸另有新欢,大家才知道她父母离婚了。

小杜就这样成了“弃儿”。

很多年后小杜明白,她爸或许那方面不行,但对少年懵懂的她,创伤就是在这时降临的。

整个高中她都处在抑郁中,不想学习,不爱干任何事,花钱打游戏、买漫画,消磨时间。

只有见到岑瑾会让她高兴,可路思停偏偏出现,岑瑾很快就把她忘了。

她一见岑瑾提起思停的表情,就知道岑瑾并非不喜欢女生,只是不喜欢她。

这很正常,她甚至没勇气争一争,岑瑾是向阳生长的人,而她的人生向下沉,她只想这么混下去,反正就算努力也一样孑然一身。

陈灿是她生命里一道短暂的光。这女孩高高瘦瘦,也学美术,就像岑瑾的低配版。

可陈灿慢慢发现,小杜只是表面上活泼,私底下很颓,就连一起旅游都没兴趣,只喜欢缩在屋里彻夜打游戏,两人很快分了。

上了大学,小杜又缠在岑瑾身边。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求生欲。

看到岑瑾努力拼搏的样子,她觉得有希望,看岑瑾和思停爱得火热,她也觉得美好。

岑瑾是她生命中最优秀的人。在她身边,她觉得自己不算太差。

“岑瑾,你和思停……那个过么?”有一次她问。

岑瑾不屑地笑笑,“废话。”

小杜也笑笑,知道自己一辈子过不去这个坎。

她不想和任何人“那个”,即便是岑瑾也不行。她一想到“那个”就想起初二那一幕,这时她必须吃药,大把大把的药,否则她会尖叫,会想要砸碎一切。

思停消失后,小杜并没立刻去抢岑瑾,还设法帮岑瑾找过思停。

可眼看着岑瑾成为另一个她——消沉混沌,整天打游戏,靠安眠药睡觉,她开始恨思停。

让岑瑾高兴起来一度成为她最大的梦想,潜意识里她觉得,如果岑瑾好了,她也会好,这将是她一生最有成就感的事。

那几个月是小杜和岑瑾距离最近的日子。她在北大附近租了房,和岑瑾一起吃、一起玩,跟一帮网友唱K、泡夜店……即便岑瑾自杀也没让她气馁,反而相信历经了生死考验,会和岑瑾绑得更紧。

出于这种幻觉,思停给岑瑾打电话时,她毫不犹豫地接听,又毫不犹豫地隐瞒。

她护着岑瑾,像护着自己的血槽。

有句话说,抑郁的反面不是快乐,而是活力。

没错,那种生命的活力,才是她从岑瑾身上贪求的东西。

直至岑瑾终于受不了她。

“你为什么只对思停念念不忘?”那是她最后一次问岑瑾这个问题。

这次岑瑾的回答很认真,“因为和她在一起,我喜欢我自己,喜欢生活,喜欢这个世界。”

小杜终于明白,岑瑾和她无法同路的根源。

她总是从别人身上吸取光和热,但她自己的生活仍是泥足一片——没有规划,不想努力,对任何专业都不感兴趣,只会问家里要钱,正如家里只会给她钱。

所以包丽出现时,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投入那个怀抱。

她们是一样的人,一样无聊和无望。

那才是她该去的地方,她早有预感。

***

婚后第三年,岑瑾如愿迈入博士生涯。

北大支持深城社科院建设,派刁占华驻站扶持历史所,这是岑瑾意想不到的幸运。平日她在深城聆教,独立承担一些课题,遇有重要学术会议才去北京。

但她这次去北京却是为了体育。

北大新设了女子击剑队,拟参加全国大学生运动会。不料资格赛上一名队员检出兴奋剂,不失为一桩丑闻,学校临时决定换人。

练习击剑的女生不多,巧在岑瑾重返校园后对击剑很感兴趣,从业余玩玩到定期训练,水平不输一般队员。学校让她打场比赛,乐观的话或可入选大运会。

岑瑾一抵京便紧张训练,给她安排的陪练是运动医学院的博士,北体大的心理学讲师,罗桓。

罗桓从小学击剑,打过奥运会,退役后走上学术道路。

最后一次训练结束,岑瑾挥汗如雨,罗桓笑道,“半路出家,水平不错!”

岑瑾摇摇头,“老了,体能跟不上。”

“哈,你才多大,结婚了吗?”罗桓问。

“三十了,结婚三年。”岑瑾说,眼角挂着淡淡的笑。

“哦,你先生也搞科研?”罗桓问。

“我太太经商。”岑瑾说。

罗桓明显惊讶,又礼貌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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