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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烽火录(279)

六十万,这是实打实的六十万大军,不是三国时代,曹操南下荆州时,以二十万大军诈称八十万大军。这六十万大军,比辽汉国人口总数还多。一时之间,北方风雨欲来。

高翼不知道这些,他正在高阳与段龛会面。

此时,燕国内部正发生一场内变。慕容隽囚禁了慕容垂的妻子段氏,严刑拷打逼迫段氏诬陷慕容垂有谋反意图,可段氏咬紧牙关,只字不吐。

鲜卑人的刑法很野蛮很残酷,据说,慕容垂听到段氏遭遇的酷刑,也极不忍心。他派人暗中通知段氏说:“你就招了吧,让慕容隽那小子来找我。”

可段氏硬是不愿诬陷自己的丈夫,最终被酷刑折磨致死。

慕容隽还想继续向慕容垂动手,恰好慕容恪匆匆回军,让慕容隽投鼠忌器,放过了慕容垂。

慕容恪的匆忙回军,是否是因为慕容垂事件,人们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说,他及时赶到,让燕国避免了一场内乱。

段龛接引高翼进入高阳时,心事重重,这时,他还不知道冉闵已经覆灭,他的忧心是因为慕容垂的妻子段氏正是他的妹妹。

段龛并不知道,按正常的历史,慕容隽收拾完段氏后,在第二年派慕容恪攻大青州爆发了广固之战,攻破广固后,慕容隽一反常态,不接纳投降的敌人,把段龛及其族人全体坑杀。而那位唯一逃脱的段氏后人,一路逃向南方,最终在云南建国,这就是大理段氏的由来。

高翼也忧心忡忡,两位忧心人躲进密室,屏退左右,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的粮草还充足吗?”聊完了天气,聊完了云彩,聊完了花花草草,话题终于接近实质,高翼询问对方近况。

“唉,过得好有什么用”,段龛常常出了口气,他没有回答高翼的话,反而别有所指的说了句:“风雨欲来啊。”

段龛本以为自己的烦恼与高翼无关,没想到高翼听了这句话,也深有感触的点头叹息:“是啊,大风暴就要来了。”

段龛摇了摇头:“我素知三山人善使船,可我说的这个风雨不是海上的风雨……对了,你怎么从陆路来的?”

“我说的也不是海上风暴”,高翼闭起了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段龛,语调悲怆:“我从陆路来,是因为我在天井泽跟燕军干了一仗。”

这么重大的消息对段龛却没有吸引力,他心不在焉的问:“谁赢了……唉,我这句话问也白问,你既然都渡河来到这儿了,想必即时输,也输得不多。”

高翼淡然一笑:“我以为,你听了这话后会捉摸着怎么把我拿下,送给慕容隽那小子,以便讨好他。”

段龛惨然一笑:“这没用,燕王恨我入骨,拿你去讨好他,改变不了什么。相反,我段氏你宇文,我们都是被慕容灭族的部落,正应该守望相助。”

“守望相助,这次,恐怕守望相助也没用了”,高翼竖起了指头,计算着自己的家底:“我最多能凑出十万步兵,这其中,有七万未训练完成的,如果破釜沉舟,我最多能召集十五万兵马。你有多少兵马?”

段龛哈哈一笑:“贤弟这趟捅大漏子了……哈哈,你比我富裕。我这里不像你,海纳诸族。这是中原腹地,百姓视我为外人。现在我这里,所有的部族人马不过三万。

但我段氏鲜卑不像你宇文鲜卑,百工昌盛。我们流浪异乡,举族皆战,无论老人妇孺全是战士。再给我一万套兵甲,我把领地内降顺的汉人全武装起来,我能凑齐五万兵马。”

高翼首先谈兵力,这摆明了是打算联合段龛。段龛何人也,百战之中屡屡逃脱。高翼一露话头,他马上对自己的烦恼放下心去。

“二十万,我们最多召集二十万大军。兵粮尚可,我积存的粮食足够二十万大军吃一年。可战争却不是计算粮食。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段龛惊愕的瞪大眼睛:“你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二十万大军你还嫌不够,你三山善守,筑垒而守,燕国要跟你逐城争夺,怕没有五六十万大军搞不过你。”

高翼赞同段龛的测算:“不错,但他的大军不止六十万——你知道吗?魏国已灭,冉闵被俘,整个北方他再无敌手,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芒刺了。”

段龛张大了嘴,发不出声来。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与高翼的烦恼相比,他的烦恼简直不值一提。

高翼心烦意乱的说:“他奶奶的,慕容隽把辽东丢给我,我刚修好路,许多地方连城墙都没建好,他若动员大军,不需要太多,只需要四十万,十万压在昌黎城,逼得我不敢出城而战,另外三十万随便从哪儿突入辽东,都不是我所能战胜的。

这样的话,我不得不考虑后撤,把我的军队撤到沿海,把那些才建设好的地盘重新交还出去。

恨啊,我征发了多少民夫,花了无数金钱,雇用南方劳工,整整一年没有休息片刻,才整理好阡陌、道路、城镇,那群慕容什么也不做,就可以坐享其成,真让我愤恨不已。”

段龛张了半天嘴,直觉得嘴角发干,他勉强说:“也许,我真该把你抓起来送给慕容隽。”

高翼毫不动摇,他斜眼望着段龛,大有何不动手试试的意思。

段龛干笑一声:“不过,把你献上去也无用,慕容隽想收拾的是我。他想通过收拾我,敲打慕容垂。我就是送个神佛给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你我二人……对了,你究竟捅了啥漏子?你与燕军交手,战况如何?”

“现在才问”,高翼横了他一眼:“我与阳鹜二十万大军打了一仗,大约斩杀了他一万三千人,俘虏三万有余,余皆溃散。”

段龛大手一挥:“阳鹜不算,那是个饭桶,平生打仗无由一胜。他统领的汉军营——我说的这个汉军,可不是你们那个汉军——他统领的那群废柴,战斗力低下,胜则大肆虏掠,败则一哄而散。

主力,鲜卑主力有多少?你的俘虏呢?我怎么看,你们就这点人?”

“鲜卑主力有两万,全骑兵,被我的土雷炸得七七八八,至于俘虏嘛”,高翼轻轻吐了口气,平静地说:“我全杀了。”

“杀了?!”段龛嗖的跳起来,瞪大眼睛,跳着脚喊:“这可是三万青壮啊,你不要,可以全给我啊,我青州什么都缺,尤其缺耕田的,你把他们都驱赶过来,每人扔给他们一块田,包他们老老实实,欢欣鼓舞。你怎能都杀了?”

高翼面色不动的回答:“我总共有五千人,俘虏十倍于我,在黄河北岸,我打了五仗,攻破了五个堡寨,过了黄河,我又打了两仗。

你让我驱赶的这些人穿州过县,可能吗?他们要逃入乡间,会被燕国再度征入军武,以后,我还要流我战士的血去跟他们战斗。

他们要不逃,当我战斗的时候,我该留多少人看管他们?谁能保证,他们不在最关键的时刻捅我一刀?你让我驱赶这些人给你,这可能吗?”

段龛平静下来,捉摸着目前的严峻局面,越想越觉得胆寒。

“黄河不可守。”段龛颓然地说。

“不错”,高翼坐在段龛对面相对而愁:“这几年气候反常,黄河结冰期忽短忽长,一到冬季,鲜卑骑兵可以骑着马直接进入青州。

冬季的寒冷对慕容鲜卑算不了什么,因为青州的冬天,相交他们生长的地方好似温暖如春。”

“朝廷不可期”,段龛愁上加愁。

“是啊”,高翼愁得直挠头:“殷浩准备北伐,准备了两三年,还不知道渡江了没有。我们等他来救援,尸骨早已经寒了。”

“殷浩已经渡江”,段龛蒙蒙的说。殷浩渡江的事搞得轰轰烈烈,但由于信息传递缓慢,此时,段龛与高翼还不知道殷浩已经战败,逃回了建康。

“我们必须拉上朝廷”,高翼坚决地说:“即使它不值得期待,我们也要拉上它一同应付慕容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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