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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标记(94)+番外

作者: 不知道第几个笔名 阅读记录

明亮的白炽灯下,少年人一身清爽的短袖短裤,坐姿笔挺,乐声在他细白的手指尖跳跃,老师在一旁拍手,笑着对沈嫣说:“他虽然学得太晚,但是性格沉静,坐得住,练得也认真,是个好孩子。”

沈嫣养了沈放十八年,这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沈放性格沉静。

回家的路程中,大雨倾盆而下,沈嫣开着车,看了眼望着窗外发呆的沈放,说:“成绩要出来了,小乖有什么想学的专业吗?”

沈放愣了一下,雨声磅礴,打在车窗上叮铃作响,沈放在雨声中沉默了会儿,摇头说不知道。

高考成绩出来后,岑欣然和薛策如愿以偿考入首都体院,沈放成绩一般,高二本线三十五分,只能在江城上个普通的二本大学。

没有人对他的成绩有指责,毕竟以沈放平时的成绩来看,这已经算超常发挥。

填报志愿那几天,段嘉和沈嫣拿着志愿指南翻来覆去地看,沈放的分数不高,能报的好学校和专业根本不能兼得,选择少之又少,唯一一个稳妥的是江城本地大学的英语专业。沈放在报志愿的过程中没怎么参与谈话,只是在段嘉询问他要不要学英语时拒绝了,沈放说:“还有两天填报结束,让我想一下。”

他回到房间抱着小熊在阳台荡秋千,从看到成绩的那一刹那他的情绪就低入了谷底,所有人都认为沈放对成绩不满意。其实并不全是。

沈放只是突然对自己很失望。

他想,原来谢惊寒在不在,自已都不能陪他去首都。

阳台的绿植绿得发亮,六月几乎天天下雨,空气沉闷,枝叶吸饱了水分,沈放看着水灵的枝叶发呆,心想,难得我就这样了吗?

考一个普通的分数,读一个勉强的专业,一辈子都在江城安稳度日,他会淹没于庸庸碌碌的大众之中,和谢惊寒再无交集的可能。

不,沈放放下了小熊站起身,他匆匆忙忙地跑下楼梯,对着客厅里诧异的段嘉和沈嫣,说:“我想复读。”

沈放平复了呼吸和急促的心跳,郑重地又一次重复:“爸,妈,我想复读,不是开玩笑。”

八月中旬,在众人轻松快乐等待通知书的日子里,沈放背着书包回了一中。

老齐将他分在了重点班,自己亲自带,在办公室里老齐问他:“为什么复读?”

沈放:“我想考首都医科大。”

再来一年的高三,沈放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书呆子。

他申请了住校,隔绝了所有玩乐,把自己反锁在书本里,这一年,沈放不听歌,不看电影,不打游戏,甚至连周末都匆匆忙忙地在家里待一天,而后背好新装的书本,在他爸妈担忧的目光里回到学校。

沈放的成绩直线上升,但上升到某个点后,成绩再无起色,他三年玩乐落下的基础在此时反噬,沈放的成绩忽起忽落,连着他的情绪。

沈放开始反复地怀疑自己,无数次内心进行自我对话,在折磨中坚信自己,又亲自将自己的信心打碎,他第一次知道,通往自己真正想要的目标过程中,一个人可以极度自信,又极度自卑。

十二月的月考,沈放早有起色的成绩猛然下跌,再加上长期坐着学习毫无运动,沈放患了流行感冒。

周末他不想回家让他爸妈担心,留在宿舍里学习,南方的冬天室内没有暖气,手指冷得几乎刺骨,沈放对着物理题死磕,头昏沉腰发酸,生病加剧了他的脆弱,那点脆弱和突如其来的委屈在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圣诞节后奔涌而出,他拿着笔边写边哭,写到一半猛然摔了笔,拿起手机拨通了好久没打过的号码。

号码停机,沈放流着眼泪抖着手交了三百的话费,而后不停地一遍遍拨打。

冷漠的“嘟嘟”声不厌其烦地重复,沈放头埋进了被子里,抑制了所有的呜咽和颤抖。

在一片黑暗中,沈放尝到了自己冰冷咸湿的泪水,听到了幻觉般的......钢琴演奏声。

沈放顿住了,他连忙爬起来,手机显示在通话中,沈放按了扩音,熟悉的琴声从手机里流出,声音忽高忽低,听不真切,是《Merry+Christmas+Mr.Lawrence》。

沈放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就这样无声掉下,他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点了录音,琴声弹了两遍,一共十分钟,在演奏即将走向结束时沈放吻了下手机屏幕,轻声说:“生日快乐。”

沈放主动挂断了电话。

他在床上躺了两分钟,往超短群里发了消息:“来接我。”

一小时后,薛策和岑欣然敲开了他宿舍的门,见到沈放的狼狈样就开始骂:“老子千里迢迢从首都赶回来陪你过圣诞你他妈居然敢不回来。”

薛策的骂声在摸到沈放滚烫的肌肤后闭了嘴,他拿起羽绒服将沈放裹得严严实实,蹲下身背起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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