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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戟(修改版)(105)+番外

作者: 三更灯火 阅读记录

房间静得落针可闻,除了喘息声,无需刻意张望,席岫也知叶枕戈不在此处。鼻子还嗅得到残留的欢爱气味,枕侧却已冰凉一片,锁链能束缚的终究是一具躯壳,他困他一时,困不了一世,但凡有可乘之机那人便会逃离。

席岫举臂压在额头,狠咬牙关,兴许真如梦中所示,他想杀叶枕戈第二次……

突然,门“嘎吱”一声被由外推开,叶枕戈端着木盆走了进来,与他相视一眼,便自然地别过脸,步向了衣柜前。席岫双眼大睁追逐着对方身影,这才发现银月架在床围与柜顶间,竟被叶枕戈充作了晾衣杆。

倘若这举世无双的神兵能说会动,定要先于自己了结此人性命。

将洗净的衣物搭上长戟,叶枕戈从袖中取出几颗青色的野果放在桌面,随后把凳子搬至窗口,窗户掀开了极小的一道缝隙,他坐下拿起搁置窗台的书翻看,始终未发一语。长发垂落肩背,他神情平淡如水,轻轻翻动书页的手比纸张更素洁白净。

简直与在床上判若两人。

思及此,席岫自嘲地勾了勾唇,这人原就里外不一,说着桥归桥、路归路,却越俎代庖替自己师父立了碑;而数年里他一定时常到访此地,因房间干净得不像久无人居,他捧在手心的书也必然是此期间带来的。

叶枕戈独自待在屋内时会想什么?会怀念他与他曾共度的日子吗?

虽然比起分离,他们相守得太过短暂。

热潮涌入眼眶,席岫终于感觉到疼痛,从被叶枕戈进入过的地方侵蚀全身,每条神经,每一寸肌肤,每滴流进心脏的血都在疼。压在额头的臂膀移往双眼遮挡了视线,他说不清为谁悲伤,为何事悲伤。

蓦地掌心一沉,冰凉滚圆的事物被塞进指间。愣了愣,席岫缓缓收拢五指,攥紧了那果子。

纵使叶枕戈能给他的只有这一颗野果,纵使一切重来,又叫他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不遇见他。

第五十五章

屋外淫雨霏霏,阴暗的天色叫人难辨晨午暮夜,湿气充斥房间,混合着淡淡腥膻。

就在方才,席岫将人拖上床,用嘴含住了那处。

他虽是聪颖的学生,这种事毕竟头一次做,牙齿刮得对方生疼,活像受刑,如何都硬不起来。席岫却道叶枕戈精气不足,颇为怜爱地看了看他,结果换来一记冷眼。面对毫无反应的物什,席岫渐觉无趣,下床漱净口吃了几颗果子,躺回了那人身旁。

脱掉的长衫只余半截袖子挂在左臂,亵裤松松垮垮掩着下体,叶枕戈侧卧床榻,困倦地看向凝视自己的青年。席岫从晌午一觉睡至下午,他却没那么好命,替对方擦拭过身体,见雨势转小便去了林间采摘野果,回屋瞧席岫仍未醒,又捡起湿衣到潭边清洗,等忙碌完已是两个时辰后了。

席岫鲜少见他这般安静,简直有些温顺,抬起手,拇指抚摸那春山似的眉,微眯的眼,接着滑向唇瓣,轻轻摩挲丰润柔嫩的下唇。此处吐露过最冰冷无情的言语,亦说过最动听的情话;它曾被浊液涂染得淫靡肮脏,此刻却缄默高洁。

席岫一边摩挲一边注视那唇间痣,这颗痣究竟是锦上添花或美中不足?不同人眼里的答案恐怕不同,就像叶枕戈本人,叶晴当他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姚星主则认为他阴险狡诈罪不可赦;但他还是沈初行信赖的风雨同舟的兄弟,冯敬疼爱的乖巧侄儿……

而自己眼中……叶枕戈又如何呢?

尚未思考清楚,席岫便拥抱他吻上了他的唇,不带情欲的温柔至极的一吻。

叶枕戈依旧微眯着眼,席岫能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及掌下放松的身体,似乎对自己的亲近习以为常,至少……并不排斥。

席岫心中有些欢喜。

拥在后背的手移回身前,席岫仔细抚摸起他肌肤上每道疤痕。左臂的伤口十分特殊,既非锐器所致亦非烧伤烫伤,而是生生缺了块肉,席岫纳罕道:“怎么来的?”

叶枕戈不答反问:“很好奇吗?”

“我知晓揭人疮疤是无礼之事,若冒犯到了你,我道歉。”

愣了愣,叶枕戈霎时笑出声,直笑得浑身轻颤:“少侠如此深明大义、体贴入微,叫叶某受宠若惊。”

这人大抵一辈子改不掉这毛病,不夹枪带棍便不会说话……

席岫以前定要恼火,而今却不如何介意,是人便有缺点,叶枕戈能够包容他,他为何不能包容对方?

勉强止住笑意,叶枕戈淡淡道:“十五岁那年,我与初行和池千鲤被父亲送入天水溶洞,初行饿疯了,咬了我一口。”

半真半假罢了。

叶枕戈至今都未亲口告诉他沈初行身世,然而席岫明白,沈初行就算饿死也不会伤害叶枕戈,除非“无晴偶”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