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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痕(478)

战侠歌瞪大了双眼,涩声问道:“为什么?!”

“她失忆了!雅洁儿回到中国后,接受了长达四十八个小时的手术,才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忘记了你,忘记了你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她也忘记了自己在第五特殊部队,学到的所有战斗技巧与知识!但是她一看到任何和你有关的东西,甚至是听到你的名字,都会进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根据仪器数据显示,如果我们再这样强行试图唤醒她的记忆,她真的会疯掉的。”

李向商长长吁出了一口闷气,“我请教过很多心理学和人体生理学权威,在三个月时间里,也把雅洁儿送到了很多权威医疗机构和学术机构,接受他们的治疗。那些专家和研究员都告诉我,雅洁儿是在本能的抗拒你,她已经在潜意识里,把你和她发生过的一切,包括她在第五特殊部队学习到的知识,都硬生生的从自己的记忆里全部抹除了!”

“真的,相信我。”李向商凝视着战侠歌的双眼,低声道:“你应该了解,雅洁儿平时虽然很温柔甚至是有一点点软弱,但是当她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扭转她的决定。如果你不顾一切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试图挽回你们之间的感情,她真的会因为无法抵受面对你的那种强烈刺激,而彻底崩溃!我想在她的潜意识里,宁可自己真的疯掉,也不愿意清醒而清楚的面对你吧?!”

“砰!”

战侠歌只觉得双腿一软,他这个纵横天下的战斗英雄,这个拥有一身铮铮铁骨的英雄,在这个时候,竟然无法承受自己的体重,重重摔倒在李向商校长办公室的地板上。

战侠歌没有爬起来,他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双膝之间。李向商校长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个就坐在地上,正在无声哭泣的男人。

无声的哭泣,才是最悲,最痛的,因为这样的哭泣的人,已经没有了发出声音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侠歌突然扬起了布满泪痕的脸,他就象是一个快要溺死的人般,用绝望的目光望着李向商,他的嘴唇抽动了半天,才猛然放声哭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就算是战争结束了我仍然呆在佛罗伽西亚,我东奔西走的在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努力工作,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我做的这一切,就是想让洁儿知道,我并不是一台没有任何感情的杀人机器,我能在战场上杀人,也能在战后的废墟上,重新帮助人们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园啊!”

听着战侠歌犹如受伤野兽般的哭嚎,就连李向商这样的人,心里也忍不住狠狠一颤。

“我就是想让洁儿知道,我是这样的在乎她,喜欢她;我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双手,取得一份能够让她满意的成绩,才出现在她的面前,去恳求她,希望获得她的愿谅啊!!!”

战侠歌一拳重重打在他脚下坚硬的地板上,血花随之在地板上飞溅,他嘶叫道:“洁儿你好狠啊!洁儿,你好绝啊!你竟然连见上一面,听我解释,听我恳求的机会,也没有给我!你知道我会找你的,你知道我会想尽办法,恳求你回到我身边的,可是你竟然用你自己来威胁我,你……”

说到这里,战侠歌已经泣不成声。

李向商用同情的目光,望着他一手提拔出来,中国第五特殊部队最出类拔萃的军人,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其实,这样做对雅洁儿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我早就知道她在内心深处,并不喜欢军人这个职业,她的性格更不适合成为第五特殊部队的军人,这一次,她终于脱了!现在她已经找到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她正在做自己认为最有意义的事情,我这个做大哥的,面对这样的洁儿,真是即喜且悲!”

……

这是一个座落在连绵群山里,再偏僻不过的小山村。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资源,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祖祖宗宗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从解放到现在,五十多年过去了,在这片太过贫脊的土地上,只产生过一个高中生。

在这片大山里,没有公路,只有一条慢慢自然形成的土路。拖拉机在上面驶过,总能掀起大片的灰尘,拖拉车更象是长了脚似的,在跳上不断蹦跳颠跛,但是这条土路必竟还能让拖拉机跑起来,总算是让这些居住在大山里的人,和外界有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不过一旦老天不作美下起了连绵阴雨,整条土路就会变成一片泥泞,在一些地势比较陡峭的地方,就算是人走上去也经常两脚打滑,机动车辆根本就不敢在上面行驶。

在这片大山时,竟然也拉上了电线,但是因为线路太长,检修工作不到位,经常停电也就不说了,一旦到了农忙需要调用大量电力来保证农作物灌概的季节,那些座落在大山里的小山村,都是整周整周的停电,就算是来电,也是晚上十二点以后,悬挂在屋顶的白炽灯泡,才会不情愿的亮起来。

所以生活在这一片群山里的居民,真正的照明工具,仍然是那一盏盏粗陋的煤油灯。无论外面如何科技一日千里,似乎都和他们无关,他们仍然平平稳稳的沿着祖祖辈辈走过的痕迹,过着他们与世隔绝的生活。

当悍马吉普车驶上了一道山坡,已经可以看到一片掩映在群山与树丛当中的屋脊时,李向商停住了车,他伸手指着那个小山村中,唯一一个用砖瓦垒成的四合院,道:“雅洁儿就住在那里,你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躲着吧,如果有可能,我会把她引到院子里,你可以通过望远镜,看到她。”

李向商略一犹豫,还是把一套大功率信号接收装置丢给了战侠歌,然后把一枚纽扣型的监听器,安装到了自己的身上。

战侠歌站在山坡上,他放眼远望,山坡下的那个小村落,完全被群山包围,就算是开着军用悍马吉普车,他们仍然用了四个小时时间,才赶到了这里。战侠歌真的不愿意想象,在第五特殊部队里,得到所有人小心呵护的雅洁儿,在这片群山中,过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战侠歌躺在了山坡的草丛上,他嘴里咬着一根草管,通过军用大功率无线监听装置,静静聆听着李向商驾驶的军用悍马吉普车在山道上行驶时,发出来的轰鸣。

在无线监听装置里,传来一声黄牛的长鸣,李向商校长显然不只一次来过这个地方,他把悍马吉普车放到村口,手里拎着厚厚一叠作业本和几捆铅笔,徒步慢慢走进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他和从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打着招呼,在所有人欢迎的笑容中,走向了这个小山村中,唯一一所用青砖垒成的四合院瓦房。

“弯弯的月亮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上坐,只看见弯弯的月亮蓝蓝的天……”

当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战侠歌的耳朵,战侠歌突然痴了。虽然他们已经有整整两年没有见面,但是这个声音的主人,不知道有多少次,在漆黑的夜晚,闯进战侠歌的睡梦当中,一次次提醒着战侠歌,让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这个声音,忘记这个声音的主人。

在耳机里传来一阵不算整齐的童音,他们都在跟着雅洁儿,读着那首战侠歌在小时候,同样从语文课上学到过的童谣。

李向商含笑站在教室的门口,望着正好背对着他的雅洁儿,一个眼尖的学生举起手,报告道:“老师,李叔叔来了!”

李向商走进教室,把手里的作业本和铅笔都交到了雅洁儿的手里,低声问道:“有没有打搅你上课?”

雅洁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没有关系,时间也差不多。”

“大家回家后,记得把今天学的这首诗和学过的生字,抄写三遍。对了,李丫丫我看你的作业本已经写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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