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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痕(139)

那些撒腿就跑的车臣游击队员们,“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们,鬼哭狼嗥的倒了一大片,他们有些是被手榴弹束直接炸倒的,有些是被到处乱窜的子弹打穿身体摔倒的,有些是身上嵌进去几百块细细碎碎的弹片,直接补充了一次身体微量原素,尤其是铁、锌、钙、铜、锡……这些金属成份!

以那棵白桦树为核心,四周响起了一片惨叫和呻吟,中间更混杂了大片的鲜血和裂肢。

几个凭借自己反应最迅速,头脑最灵活,身体素质最好跑在最前面的恐怖份子们这下得意了,让你们平时不积极参加体育训练,让你们生出来营养不良双腿生得太短,让你们喜欢站在那里围着一捆冒烟的手榴弹发呆。

这下傻逼了吧?这下完蛋了吗?这下终于可以报销,和这个世界说一声“塞油那拉”了吧?!

终于逃出生天的喜悦笑容还没有从他们的嘴角扬起,在他们的头顶就传来一连串子弹在空中的爆响,在“啪”、“啪”的声响中,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幸运儿只觉得似乎有谁在他们的脑门上狠狠锤了那么两下子,还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整个人的脑袋,就被打着小弧圈的子弹头生生砸成一片血肉模糊红的白的粘粘腻腻混合在一起的玩艺儿。

整个丛林瞬间变成了地狱,二十几个站在远处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傻傻的站在那儿,面对上百只一起向他们伸出的,沾满鲜血不停在那里颤抖的手,面对上百个全身炸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同伴,面对他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犹如鬼嗥的求救声,你让他们去救谁?

没有足够的医疗设备,他们又能救得了谁?!

那棵被生生炸倒的白桦树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啦啦”的声音,望着眼前越来越大的阴影,那些正好躺在白桦树倾倒下方的恐怖份子们发出绝望的惨叫。

“当!”

在那棵白桦树上竟然又摔下来一块巴掌大小的弹片,只是这一块弹片就吓得所有人全身一哆嗦。但是这块弹片上没有任何致命的武器,它翻滚着斜斜插到地面上,一名侥幸没有被炸死也没有被炸伤的“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疑惑的望着脚下这块似乎有人用木炭笔写了点什么的弹片。

这位“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成员,犹豫了片刻,还是弯腰用他颤抖的双手拾起了这块弹片。在这块弹片干净的一面上,战侠歌留下了第二段话:来啊,来啊,你们这群连我外婆都打不倒的孬种,在你们成为人妖,最后一点勇气都彻底消失之前,在你们还没有被哥哥我炸死之前,继续来追我啊,继续杀我啊!

看到这样一块弹片上的文字,感受到战侠歌那嚣张到极点的放肆,没有受伤的二十几个人只觉得自己全身发颤手脚冰凉,天知道他们是吓得还是气的。

“啪!啪!”

在大约两千米外的一个山坡上突然传来AK自动步枪特有的轻脆枪声,有人手里摇着一面白旗,对着他们来回摇晃。在一名车臣游击队员手中的俄罗斯军用高倍数望远镜中,一个满上涂满了说不定就是木炭灰,把自己好好一张脸几乎涂成非洲难民的中国军人,在那里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大旗,一边又蹦又跳又吼又叫,连带对他们一会倒竖起右手大拇指,一会儿又正竖起右手中指。

“他们一定有望远镜,赵海平你和我一起做啊,你他妈的害什么羞啊,这叫兵子兵法中的挑寡,这又叫做诱敌深入各个击破,你个混帐小子懂不懂上兵伐谋的战术啊?!”

战侠歌干脆把手中那面绝对算不上威风八面的白色战旗,直接甩给呆呆站在一旁看他“表演”的赵海平,然后他倒转过身体,对着敌人的方向,撅起自己的屁股,狠狠拍了两下后,又将自己刚刚解放出来的两只手,全部倒竖起来,拼尽全力高吼道:“杂鱼们,俺想你,俺想死你们了,俺想你们想得睡不着觉了!哈哈哈……”

在这一刻战侠歌当真是嚣张拔戾横行无忌这八字真言,运用到极限,就算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看看他这种无耻下流的肢体语言,看看他那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巴不得当众跳上一场草裙舞的表情,只要不是老表没有了针的太监,只要还有一点男人的血性,就没有人会咽下这口气!

那位车臣游击队现存的最高指挥官抡起自己手中的望远镜,对着一块一人多高的石头狠狠甩过去,但是在望远镜即将甩出手的瞬间,他又拼命死死抓住这个丛林作战中不可或缺的道具,他就象是一头发情的种牛般,狠狠喘了几口粗气,猛然发出一声愤怒的狂嗥:“把身上的急救包都留给伤员,还能跑的还能蹦的,还能看到中国人开枪就射的,跟我一起追!不干掉这两个中国杂种,我们就不要回去了,我们的脸都他妈的丢光了!”

战侠歌又抓起自己的AK自动步枪,对着空中又空放了几枪,直惊得密林中飞鸟走兽四处奔逃,他望着一只惊惶失措之下,竟然一头撞到自己大腿上肥肥大大的兔子,不由放声狂笑。

“哈哈哈……今天我老战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守株待兔了,原来除了追在我们身后一直往陷阱里跳的杂鱼们之外,还真有这样笨的兔子。赵海平,我们走!”

劈手夺过赵海平手里那面还在摇啊摇,让人很容易产生误会和歧意的白色大旗,战侠歌在放声狂笑中踏歌而去,只留下一个呆呆傻傻的赵海平。

赵海平凝望着那个明目张胆违反特种作战条例,非要在身上扛那么一面大旗的战侠歌,他这个人嘴笨无法明确的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受,但是他能明显的发现,战侠歌变了。

在战侠歌的身上,少了一点冰冷,少了一点沉寞,少了一点让人不敢亲近的肃穆,却多了一种活泼和开怀。总的来说,那个冷静中带着火一般的热情,在战场上即英勇善战,又灵活多变的战侠歌又回来了!

赵海平一边紧紧跟在战侠歌和他肩膀上那面白色的大旗后面奔跑,一边暗中猜想,就是因为白易带给战侠歌“雅洁儿在等着你回来”这句话,让战侠歌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他猜对了一半。

真正打倒战侠歌的,却是那个死在他虎牙格斗军刀之下只有十二岁的车臣恐怖份子。无论他如何该死,无论他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当战侠歌把手中的虎牙格斗军刀刺进一个孩子的胸膛,刺破他的心脏,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凝滞,慢慢松软下,看着他生命最后几秒钟里,留露出的那种对生的眷恋与无奈时,谁能想象,战侠歌内心受到的冲撞与刺激?!

他无论受过什么样严格的训练,无论他有多愤怒,毕竟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大男孩,他也只是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比常人更富感情的人,而不是一台以程序来控制,眼睛里只有“YES”与“NO”两种单纯选择的杀人机器啊!

假如连他最心爱的女人都无法理解他,别人又如何来看待一个用军刀刺杀了十二岁孩子的军人,他又如何让那些没有上过战场,没有亲眼看见自己最亲密的兄弟和战友瞬间血肉横飞时,那种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非人的痛苦与愤怒?!

在愤怒中,他占山为王,他划地为界,他“忠实”的想去完成对自己心爱女人死在战场上的承诺。

但是当对他最严厉,却对他帮助最大的朱建军教官绝不可能的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望着朱建军带领四名老兵浴血奋战,望着白易在战场上迎着无数子弹组成的弹雨放腿飞奔,只为将一句话传递到他耳边时。在那瞬间,战侠歌就明白,毕竟还是有人懂他,了解他。他的教官,他的战友,他的兄弟……都没有放弃他!

而他最心爱的女人,也没有放弃他!

试想,面对着教官和三名老兵并排在一起没有墓碑的坟墓,当时战侠歌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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