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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刺(156)

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最后一名车臣恐怖分子早已经被风影楼生生击毙,但是风影楼却继续对着他拳打脚踢,他的每一记进攻,都是不折不扣,以瞬间击杀对手为目标的战场格杀术,他的每一记进攻打到对方的身上,都会传来一阵骨骼折断甚至是碎裂的可怕声响,一开始这个车臣恐怖分子还只是嘴里不停喷溅鲜血,到了最后,鲜血更是从他的双眼,双耳和鼻孔中渗出来。

风影楼越打越狠,越打越重,看着已经再也没有半点人样的那堆烂肉,看着鲜血不停从风影楼的右手伤口上飞溅出来,安德鲁终于忍不住扑上去,从背后死死抱住了风影楼。

一抱住风影楼,安德鲁就清楚地感受到,风影楼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他全身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甚至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哭泣都在哀叫,都在肯求风影楼停手。但是风影楼仍然不停的打着,不停的踢着,不停的踏着,把他的攻击像狂风骤雨般的对着一块已经称不上尸体的烂肉倾泻出去。

安德鲁知道,风影楼正在自虐!

他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他每挥出一拳,他每踢出一脚,要付出的必然都是锥心刺骨的代价,他已经疼得全身都在发颤,汗水和鲜血,更混合着渗透了他全身每一寸布料,但是这种疼,又怎么顶得上,那一天,马图塞思当着他的面,把穿着厚重皮靴的大脚,几次狠狠踏到陈徒步的尸体上,带给风影楼的锥心刺骨?!

当马图塞思在肆意玷污一个勇士的英魂,在玷污他的同胞、朋友与生死兄弟时,他却无能无力,只能坐在一边,甚至还要扬着一脸的微笑,还要对着一个刻骨铭心得可以刻进灵魂最深处的死仇,露出最谦卑的表情。

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风影楼是静静地躺在地上,但是又有谁知道,在他的心里,这一幕又一幕,无时无刻的不在他的内心深处反复播放?!当鲜血飞溅,终于用自己的双手,大开杀戒后,风影楼内心深处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自责与不甘,终于在这一刻,被鲜血与死亡彻底激发出来了。

“就你有兄弟吗?”风影楼拼命踢着脚下那堆烂肉,他嘶声叫道:“我也有啊!”

听着风影楼声嘶力竭的狂嗥,感受着他身体每一个细胞的颤抖,安德鲁突然怕了,她拼尽全力死死抱住了她生命中这个最重要的男人,惶急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疯狂的涌出,她嘶声哭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你心里苦,我知道的,可是如果你倒下了,你叫我怎么办?你刚才还说我是你的女人呢,我爸不管我了,是不是你也不想要我了,就想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感受着安德鲁抱住自己的双臂中传来的力量,听着她的哭泣与悲叫,感受着她的眼泪,迅速渗透衣服,传来的温热,风影楼再一次扬起的拳头,凝滞在空中,最后终于没有再落下去。

无论安德鲁如何拼命,只要风影楼稍一用力,就可以把背后的人甩出三四米外,但是安德鲁的手臂,她的关怀,还有这两个月来点点滴滴的相处,却一环又一环的在风影楼的身上,套上了一层他根本不可能用力挣开的……情锁?!

扭过头,看着安德鲁那张泪眼模糊,写满惶急的脸,风影楼举起衣袖,用笨拙的动作,想要替安德鲁擦掉眼角的泪水,但是却反而在她的脸上,擦出来了几条用汗水和鲜血混合出来的粉红色印痕。

旁边不知道是谁,小心翼翼的递过来一块手帕,风影楼下意识地接过来,一点点的擦掉了安德鲁脸上的污垢。在火光下,看着安德鲁那双泛着点点泪痕,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而焕发出惊人光彩的眼睛,明明知道不应该,在风影楼的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宠着她,溺着她,让她脸上露出更多笑容的冲动。

就是在这一天晚上,风影楼和安德鲁,领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毛毯,并且被请到了火塘附近,比较温暖的位置上。

强者为尊,这个规则,在恐怖分子中间,也同样适用。

明明已经有了自己的毛毯,但是安德鲁仍然习惯性的缩进了风影楼的怀里。当四周终于陷入沉静,似乎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道,都渐渐开始消散,整个山洞里,只剩下火塘里的松树林,发出的“噼叭”轻响时,缩在风影楼怀里的安德鲁,低声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风影楼沉默着。

安德鲁抬起头,借着他们身畔,已经快熄灭的火塘里传出来的微弱火光,看着风影楼的脸,低声道:“你用了别人的身份,混进训练营,肯定有自己的特殊任务,身份更不能曝光。但是我仍然还想问,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们失散了,或者你把我丢下一个人跑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上哪里,可能再找到你。”

风影楼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安德鲁,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所以他依然沉默着。

第五卷 天狼破军 第二十六章 不离不弃

凌晨五点三十分。

只迷迷糊糊的弄了不到一个小时的风影楼醒了,事实上,整个山洞里的几十个人全醒了。

除了风影楼和安德鲁之外,其他人都在忙碌着,一群男人用缓慢的动作,把薄毛毯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叠好,然后借着烛光,一颗接着一颗把子弹填进了弹匣里,直到把每上的每一个弹匣都填满,现在是冬季,夜晚长白天短,距离天明还有大约一个小时,时间很宽裕,所以每一个人的动作都很从容。

吃过一顿简单的早饭后,这群只是接受了最基本军事训练,却必须要在大山里,层层狙击美国绿林特种部队,越来越猛烈进攻的战士,再次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武器弹药,就挎着自己的AK自动步枪,相继走出了山洞。

对他们来说,新的一天,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至于谁能活下来,再一次走回山洞,去喝到属于他们的鸡汤,那就只有真主才知道了。

风影楼也在安德鲁的搀扶下,走出了他静静躺了将近两个月的山洞。

北斗星依然在黑色的苍穹中顽强的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但是远方的天边,已经隐隐透出几分鱼腹般的惨白,十一月下旬的阿富汗北部,已经是滴水成冰,站在这样一片由石头组成的大山里,迎着寒气逼人的晨风,重伤初愈,气血两虚不说,身上只穿 了一件单衣的风影楼,不由轻轻颤抖起来。

可是很快,风影楼就被一个温暖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了,风影楼真的没有想到,海青舞只是走了区区三年,他就会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这么亲密,但是两个月的朝夕相处,最恶劣的生存环境,逼得他们每天晚上都挤在一起彼此偎依取暖,就连风影楼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安德鲁的存在,更习惯了彼此没有掺杂任何欲望的亲密接触。

就是在这样亲密的拥抱中,终于变得温暖起来的风影楼,静静的凝视着东方的天空,直到新生的朝阳,终于撕破重重阻碍,将她的光明与温暖,毫不吝啬的倾洒到他们脚下,这片上千年来,实在凝聚了太多、太多血与泪的土地上。

“松本原哥哥你快看!”

听到安德鲁的低叫,风影楼下意识的回头,在他们的北面,就是贾巴拉拉巴德和环绕在它周围的大沙漠,在终于放晴的天空中,风影楼清楚地看到了几条白色的印痕。风影楼当然知道,那是飞机在空中拉出的尾线。确切地说,那是从贾巴拉拉巴德方向,飞过来的美国空军B52轰炸机,天刚刚放亮,美国空军第一波轰炸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

风影楼没有躲回山洞,如果那几架B52轰炸机真的以他们所处的位置为目标,面对足足两吨多重,可以先砸到地下三十多深再爆炸的“陶式掩体”炸弹,他们再闪避,再逃跑,最终的结局也必然是被炸得粉身碎骨。反正最终的结局都一样,风影楼索性抱着观赏的态度,看着B52轰炸机在空中划出的白线向山区越飞越近,直至掠过他们的头顶,继续飞向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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