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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痕(90)

躺在床上,用手支起头。聆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悄悄的,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安妮蒂娅地脸上扬起。

这一夜,齐牧扬没有走,他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这一夜。安妮蒂娅卧房的门始终没有关。一直那样敞开着,只要齐牧扬愿意,他随时可以走进去,相信安妮蒂娅都不会拒绝他。

这一夜,齐牧扬和安妮蒂娅都没有睡着,两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静静感受着对方就睡在自己隔壁,那种呼息声可闻。仿佛空气中都飘荡着淡淡情欲的味道。

直到第二天初晨的阳光挥洒进客厅和卧房。齐牧扬和安妮蒂娅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齐牧扬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安妮蒂娅地这个问题。齐牧扬已经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不是柳下惠,更不是身体有病没有办法和喜欢地女孩去做爱做的事,整晚对着敞开的房门,一想到他追求了半年,喜欢了半年的女孩子就在里面,甚至可以让他为所欲为,他的心里就会猛然腾起一股火焰。“进去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这个想法,在齐牧扬的心里反复念了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回!

但是让他最终没有把欲望化为行动的理由却是……

“因为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齐牧扬道:“我没有学过行为心理学,我也不喜欢去猜测别人地心理,但是我知道,我喜欢地安妮蒂娅,到现在仍然想着华庚大哥,挂念着华庚大哥。你又被家人因为商业利益出卖,在这个时候,你需要知心朋友,需要可以信赖的亲人,唯独不需要陪你上床地男人。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依然厚着脸皮趁虚而入,先占领阵地插上自己的旗子再说,这种事情纵然我心里一百个愿意,但是我做不出来。”

“还有……”

没有整晚的辗转反侧,没有整晚的剖析自我,齐牧扬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在你对我不屑一顾的时候,我拼命追求你,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在你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当你主动走进我的怀里,告诉我可以为所欲为时,我第一感觉是兴奋,第二个感觉,就是犹豫。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真的无法分辨,我对你的喜欢,究竟有多少来自内心对你最纯粹的喜欢与迷恋,又有多少,来自我强加到你身上责任与义务式的喜欢。安妮蒂娅,你有比男人更不容侵犯的骄傲,你可以为了遵守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赌约,让我抱你走进卧房,同样道理,你绝不会允许一个男人,用充满杂质,自己都无法分析成份的感情,陪伴你度过终身。****”

安妮蒂娅真的惊诧了,沉默了好半晌,她才问道:“你不后悔?”

“不后悔是乌龟儿王八蛋!”齐牧扬瞪大了眼睛。道:“你别看我讲得头头是道,其实我现在就后悔了,等我走后,晚上躺在床上,一想起你说过的话,还有你脸红得像是只苹果,就差我上去啃一口地样子,估计更会后悔得连肠子都发青了。”

安妮蒂妮再次沉默了,两个人就那样彼此对视了良久。她才突然道:“六十分。”

齐牧扬瞪大了双眼,“啊?”

回味了半晌,齐牧扬才如梦方醒,“昨晚你投怀送抱的挑逗,只是对我的考验?如果你临阵喊停,我箭已上弦控制不住,你岂不是玩火自焚?”

“我倒希望自己昨晚可以玩火自焚。”

安妮蒂娅望着齐牧扬,轻声道:“华庚死了,我伤心。在我接受他的求婚时,我已经做好了和他共度一生的准备。否则的话,我也不会怀上他的孩子。但是以行为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时间会让人的感情慢慢淡化,没有了华庚,我还得活下去,我还需要在伤心地时候,孤单的时候,快乐的时候,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无论需要多少时间去恢复,我还会接受另外一个男人的感情。只是。哪怕对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也只是从零开始,但是齐牧扬你的起始分数,却是负的。”

“不是说你不好,也不是说你一开始,就给我留下了坏印象。而是我看到你。就会想起你是华庚的兄弟,这样的感觉,让我有一种踏在不伦之恋边缘的胆战心惊。同样都是找一个男人嫁了,我为什么不能嫁得轻轻松松,非要在别人异样地目光下,顶住社会与世俗的压力?所以,我真的希望昨晚可以和你玩火自焚。”

“我真的已经做好了让你得到我的准备,你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在保险行业打拼。你为了我去和血狼拼命,你为了哄我开心。身为少将,还在厨房里拿着本食谱学习做菜,你为了通过我苛刻的考核,更一头扎在书本中,没日没夜的学习了整整三个月,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是女人都会感动,都会心软的,更何况你还是一个长得很帅气,很容易让女人心动的男孩。让你这样地男人抱到床上,我会心甘情愿的奉迎你,但是……这一夜后,你所有分数都会被清零,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之间的情份,只有一夜。”走到齐牧扬面前,用妻子对待丈夫般的温柔,为齐牧扬系好了衣扣,安妮蒂娅柔声道:“去吧,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弄明白了自己地感情。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是真地喜欢我,还愿意追求我,我会同意和你交往,如果真的情投意合,我甚至真的会接受你的求婚。如果你发现,你对我是责任多于感情,也请你坦率告诉我,我失去了爸爸和哥哥,却有了一个愿意照顾我一辈子的好弟弟,我也会开心的笑了。”

将一张自己的相片,放进了齐牧扬的上衣口袋里,安妮蒂娅道:“我不喜欢离别地场面,所以,我就不送你了。如果条件允许地话,记得常给我打电话或者发邮件,最起码,你也得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我一定会再回来见你的。”

齐牧扬抓起安妮蒂娅地右手,珍而重之的在上面,留下了一个骑士面对公主时的轻吻,感受着他们两个人之间,那份终于开始萌芽的情愫,静静品味着这种喜欢,与被人喜欢的动人滋味,齐牧扬诚心诚意的道:“在这里我向你发誓,无论我将来面对什么样的危机,面对什么样的绝境,我都会用自己的双手冲出生天。从这个时候开始,除非有你安妮蒂娅点头,否则,我齐牧扬再也没有死的权力,因为我的心脏,会为我们两个人而跳动!”

隔着窗户,看着齐牧扬慢慢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妮蒂娅已经泪流满面。

她突然有了一种想喊回齐牧扬,告诉他,她已经举手投降,就算是玩火自焚,也不会给他积分清零的冲动。

安妮蒂娅知道,真的,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人像齐牧扬一样对待她,小心翼翼的宝贝她了。在这个世界上,更不会再有一个男人,像齐牧扬这样,为她疯为她狂,即可以成为最温柔的和风,也可以变最最猛烈的飓风了。

而当这个大男孩,带着属于战士的悲壮,渐行渐远时,安妮蒂娅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大男孩在她心中的积分,早已经远远超过了及格线。

但是安妮蒂娅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对于齐牧扬这种必然要在战场上,和敌人浴血拼杀的人来说,心里多一点点期盼,多一点点动力,他能从战场上活着走回来的可能性就会再大一些。

齐牧扬就这样一个人孤独的在城市的街头,静静的走着,在经过一家古玩店时,他买下了一只纯银制成的瓶子。

齐牧扬在自己母亲的坟前,抓起了一把土,把它填到了瓶子里。

齐牧扬又在华庚的坟前,抓起了一把土,把它填到了瓶子里。

齐牧扬走到自己幼时经常玩耍的小巷里,看到一枚落在杂草丛中的玻璃球,他把这颗有点破损的玻璃球拾起来,也放到了瓶子里。

齐牧扬就这样在这个城市里慢慢的走着,慢慢用城市每一个角落里的东西,填着手里那只瓶子,直到用母亲的温柔,兄弟的感情,幼时快乐的记忆,还有他一点点一滴滴长大的印程,慢慢的填装到他手中的瓶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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