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羽沉舟(4)+番外

还没等他想清楚这个问题，就被小李突然的闯入打断了。

“宫医生，宫医生，您现在方便说话吗？”

过了几秒，宫羽才答道：“什么事？”

“陆老师从半小时前就一直在小平台那儿等你，现在外面下着雨，我怕他淋感冒了！你这边要不急的话，要不先出去问问是什么事？”

......所以说小李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过于热心，陆向舟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转身准备走进去迎接宫羽的责备。

“他愿意等就让他等着吧，我现在没工夫听他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才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陆向舟手都搭在阳台的玻璃门上了，听见这句话又猛地缩了回去。心里的烦闷、不解一下子变成了委屈和愤怒，他想冲进去对着宫羽大喊大叫，但又清楚这样的大喊大叫除了丢人别无它用。所以只能忍着，把手握成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明知不可忍还是尽力忍着，只等着一会儿有机会了再全部、一分不差、完完整整地找宫羽讨回来。

“咯吱——”

是诊室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我这边没事的，要不您先出去看看吧？”

“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但是他说——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三月的雨是软绵绵的，一簇一簇飘下来，落在身上，就仿佛风一阵，若不是时间长了，衣服会透过皮肤传来些许湿意，行人甚至都感觉不到下雨。

但陆向舟感觉得到，他的眼镜全湿了，衣服的湿气带着寒意顺着皮肤渗进骨骼。原来是对的时机啊，陆向舟心想，原来是对的，我应该要度过这么一个早晨，然后听见这么一句话。

第3章

陆向舟知道自己应该要立刻从这里消失。

但他的腿使不出力气，肌肉的酸胀感伴随着心脏的刺痛感一并出现，大脑疲于分析，不知道究竟该先处理哪边的紧急情况。于是只能乞求诊室里面的病人呆久一点，再久一点，久到自己能稍微恢复一点力气，从这里走出去，实在不行就算爬出去也好。总之绝对不能让宫羽有机会拉开那道门，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陆向舟告诉自己，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个不重要的人，说不出什么重要的事。

我要走。

所幸最终还是走了，靠着墙壁，靠着电梯扶手，靠着无数人莫名其妙的眼神，歪歪扭扭地走了。在所有人都撑着一柄薄伞的街道上，额发皆湿的陆老师非常努力地在想，有没有一本书、一段话，或者一首诗形容过这种感觉，这种满腔惊喜却最终空手而归的感觉，他觉得应该有很多，肯定有很多，但他一个也想不起来。

枉为人师。

宫羽送走李翔的时候时钟才刚过八点，他看着这个孩子瘦弱的背影，说完全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病人，小小年纪，因为涉世不深，所以中了一些混账Alpha的蛊，在爱情的幌子下被骗上床、骗怀孕，骗到被抛弃了还心甘情愿地给人生孩子。他知道李翔应该是个化名，从这孩子的打扮来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那么就应该是被谁家的纨绔少爷给骗了，想把孩子生下来，又怕被发现生不成，所以才来他们医院，用超过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价格，买一个安心生产的资格。

但其实也不安心啊，没有Alpha陪伴的孕期几乎每一天都存在信息素缺失的问题，胎儿也随时都面临着停止发育的风险。宫羽劝过这孩子把那个Alpha带来，但他死活不肯，说不关那个人的事，孩子是他自作主张要的，Alpha本人根本不知情。宫羽懒得戳穿，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个借口，因为没有哪个Alpha会不知道Omega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何况还是这么亲密相处过的Omega。

如果是在公立医院就好了，这是宫羽唯一对协力感到不满意的地方。私立医院，拿钱办事，在Omega权益保护法被严格执行的当下，几乎算得上是个法外之地。所以他没办法一个电话报警，也没办法动用其他合法的手段把李翔那个挨千刀的Alpha翻出来。只能用自己一身的本领，迁就着李翔的现状，勉为其难地给这个艰难的孕夫吊着命。

“所有让怀孕的人受苦的Alpha都该下地狱！”

思及深处，宫羽没忍住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结果刚好被推门进诊室的护士长撞见，两人大眼瞪小眼，各有各的尴尬。

“宫主任...您这也...太煽情了吧。”

小李没忍住，那句发自内心的吐槽就这样口无遮拦的喷了出来。

“嗐，你懂什么，那孩子怪可怜的。”

“哪个孩子不可怜？就您这话我几乎每个礼拜都能听见，我看您还是赶紧收了菩萨心去阳台上看看陆老师吧，再不去人真该淋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