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羽沉舟(117)+番外

“都准备好了吗？B超室和手术室？”

“都都都都都好了！”

“别结巴！说快点！宫腔探头就位了吗？”

“在在搬了，我们到的时候应该就到了。”

“好，通知大家找到出血点后立刻手术，走廊尽头的大病房给我收拾出来。”

“遵命！”

上器械，打针剂，调配仪器，所有往常都由普通医生操作的流程现在全部由宫羽亲自上手，整个流程行云流水，一秒钟的耽误都没有，看得身旁的小主治目瞪口呆，心说如果要这水平才能当主任，那我这辈子是不是无望了啊。

“我来找血密度平衡点，你观测出血点，一旦发现就立刻告诉我。”

“好的主任！”

分工合作立马开始，宫羽聚精会神地拨动着诊疗仪上的配平器。Beta宫腔镜特别麻烦，必须要各项数值都配平了才能插入探头，经验差的小医生有时候几十分钟都未必配得平，宫羽现在不过花了四五分钟，就已经让探头进到了最后一层。

“好了，现在应该能看到出血点了，你们动作幅度小点，务必仔细。”

“在看了，左侧...没有，只有大量血块，右侧...也没有，上...主主...任，”转动探头的小医生一脸惶恐，又想说又不敢说的看着宫羽，感觉手都有些哆嗦。

“上什么！把话说完！”

“上上下左右都没有！病病病病人体内没没发现子宫！”

“什么？！”宫羽一个转头，导致配平仪爆发出一阵尖锐的警报，他稳住心神，让指针重新回到正常位置，然后示意助手帮他控制仪器，自己则快步走到了监控屏旁边。

“怎么可能没有子宫，最基础的检查你都做不了吗？这——”

后面的话在宫羽不断睁大的眼睛里消失，他看见屏幕上一片浑浊，到处都是由血块造成的黑影，可这些黑影周围没有器官壁，整个下腹部都没有！只有...只有一个四方形的东西斜躺在探头不远处，是...是激素平衡器。

“哐！”

双腿突然发软的宫羽撞上了B超室背后的置物架，发出一声巨响，把屋子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医学术语都是我编的，别当真~

第58章

“准备手术。”

在一众人的惊惶和不安里，宫羽的声音终于缓缓传来：“激素平衡器摘除术，伴随腹腔出血，初步判断可能有胃肠损伤，请普外科医生到手术室会诊。”

冷静，平稳，但只有离得近的人才知道，说话的这个人全身都在发抖，是靠着过分的肢体控制力，才勉强把发抖的幅度控制成了微小，而他手背上不断加深的青筋足以证明，崩溃，可能只在一瞬间。

“好的主任，我们这就转移病人。”

担架床移动的声音响起，宫羽低头看着陆向舟，那张陪伴他多年的脸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沉睡在什么样的梦境里，梦里...又是天晴或者阴雨。

“嗯，好，手术室见。”

手术室见，B超监测屏因暂时没有操作而陷入了短暂的休眠。

宫羽的天，也跟着暗了。

“麻醉准备就绪，手术人员可以开始消毒更衣。”

这些重复过千百遍的动作，此时显得格外冗长和繁杂。

先是往手臂上涂抹肥皂，从手腕往上12厘米，虽然没有尺子，但必须精准到没有误差。清水冲净后，要用蘸了肥皂液的无菌毛刷仔细刷拭，方向一致，不可往复，指甲、手指、手腕内侧，全部都要细心刷洗。接下来，把手递给护士，让她用无菌毛巾帮自己把残余水渍擦干。最后再浸泡酒精，按照计时器的时间，五分钟，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无菌装的更换在手臂皮肤消毒之后。主刀和助理有护士帮忙，衣领、衣袖全被罩进浅蓝色布衣里，哪怕一条小边都不可外露。帽子也要戴严扣实，直至完全遮住头发。口罩手套是最后一步，由护士帮忙戴上。全部步骤完成后，所有人员依次进入手术室。

宫羽走在最后面，手术灯亮起时，陆向舟裸露的腹部肌肤刚好暴露在他的面前。那是层很单薄的皮肤，尽管下面连着皮下组织，连着筋膜，连着脂肪，还连着好几层肌肉，但他还是觉得很薄，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似的。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刀口出现在这片皮肤的左下方，伤疤已经痊愈，仅余一条丑陋的浅褐色伤口在可恶地破坏这片皮肤的整体美感。

宫羽把手轻轻附在那条伤口之上，橡胶手套传来失真的温度，他愣了一瞬，然后猛地闭上了眼。曾经出现在陈敏办公室里的那只鸽子又再次冲进了他的脑海——翅膀发抖，伤口带血。他好像又感到害怕，应该要拿刀的手却连把小小的镊子都握不住，一些声音在耳朵里疯狂叫嚣，“你不行的！”“你绝对不行！”“太可怕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