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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殇(66)

宫门变?竟是如此之快么?

“快,离开这里!”顾不得有伤在身,我忙披衣起床,一手拉着一头雾水的刘辩,一手拉着小毒舌,便要冲出门去。

“怎么了。”小毒舌微微皱眉,甩开我的手,“疯女人。”

“不想死就跟我走。”不理他们,我径自要拉着他们出门。

不能让他们被十常侍挟持出宫,不能让他们遇到董卓……不能让董卓进洛阳……

怎么办,太多太多的事都不能发生,太多太多的事都是即定的结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剧本上怎么说的?十常侍挟持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出宫,然后在途中遇到董卓?

董卓……

心里一片茫茫然,我无法思考些什么,只一径拉着小毒舌和刘辩往外跑。

只是……刚刚出了大门,我便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皇宫么?尖叫声,斥骂声,哀嚎声交织成一片……

“这是?”刘辩也微微呆往,有些无所适从。

“快走吧。”没有时间来感叹些什么,我拉了刘辩和刘协便向宫外直奔而去,只要找到曹操,有他的保护,暂时应该不会多生事端才是。

宫廷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曹操一定就在宫内平乱,只要带着小毒舌和刘辩找到他,就能改变历史么?我不敢确定。

只是皇宫那么大,他在哪儿?

正跑着,突然之间,一队人挡在面前,为首一个便是张让,他身旁还有另一个锦衣之人,大约也是十常侍之一,只是此时他们锦服之上也是一片狼狈,想来他们也逃得不轻松。

“张让,段圭!你们好大的胆子!”刘协皱眉,怒道,小小的他倒颇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

“奴才不敢,奴才等只是奉先帝遗召前来护驾而已,何进那乱臣贼子谋害太皇太后,犯上作乱,已被奴才等诛杀于嘉德门,现在其余叛党还未平息,请皇上随奴才等暂行出宫避难。”张让弓了弓身,尖着嗓子道。

刘辩微微倒退一步,面上竟是无甚表情。

我正兀自焦急,忽见前方一道明紫色分外耀眼,曹操?

“无需费力,太后有难,曹大人自然不可能丢下太后不管,而皇上,就由奴才来保护吧。”张让看着我,声音尖锐而森冷,“不知貂蝉姑娘的身子骨可好些了?”。

“那一日在太后殿后园果然是你!”我抿了抿唇,想起那一日钻心的疼痛,不由得怒道。

“是又如何,可惜等你如今醒来之时,再想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张让冷笑。

收敛了怒意,我看着张让的眼睛,淡淡开口,“在我眼中,你们早已经是死人,再怎么垂死挣扎也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对于这种恶毒的诅咒,这些太监之流总容易心生恐惧。

张让狠狠咬牙,恶形毕露,带了人上前便要强行带走刘辩。

当下,曹操、袁绍的大军皆已入宫,十常侍估计也已折损得差不多,眼前只剩下张让和段圭两人而已。

“站住,本王自己会走。”刘协突然开口,苍白脸颊愈发显得苍白,华丽的衣饰下瘦小的身体仿佛不堪重负。

只是这个小毒舌,他还是想保住他的皇家威严么?

看着他小小的瘦弱肩膀,我心里忽然有些重。

刘辩并没有开口,只一径站在一旁,有些朦胧的漂亮眼睛镇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奇怪的兄弟。

突然之间,黑压压一片的人马均向这边涌来,看张让突然之间变得恐惧的神情,估计是保皇派的人马。

“张让段圭,看看这些是谁?”为首一个明紫色长袍的男子眯了眯眼,挥手。

“儿啊……”

“弟弟救我……”一旁的侍卫推了约莫十几人上前,个个皆是五花大绑,涕泪横流。

曹操一身明紫,狭长的双眸里一片冰凉,“如果你死,我便放过他们。”

张让段圭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亲人,说不出话来。

“不么?”眸中寒光乍现,一颗头颅便直直地飞向张让。

张让无意识地伸手抱入怀中,才发现竟是自己亲生弟弟的头颅,面上犹带着纵横的泪痕。

曹操眯着双眼,没有看我,只一径看着张让段圭,眼里带着几分懒散,几分冰冷,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放火!”张让忽然尖叫一声,不远处的几处房间竟然浓烟滚滚。

“太后殿着火了……”远远地,也有人喊了起来。

趁着一片慌乱,张让便命人挟持着我们一路出宫。

“都杀了。”刚到宫门口不远,便听到曹操森冷的声音。

声音不高,但恰恰都能听到。

张让抓着我胳膊的手微微一紧,一刻也没有迟疑,便出了宫。

身后,一片惨叫声。

“贪生怕死。”小毒舌不愧是小毒舌,立刻说出我的心中所想。

“就算我束手就擒,曹孟德那个小人也一样会杀了他们。”张让咬牙。

我没有开口,不想为谁辩解,因为,我也不能确定。

手上忽然一紧,我低头,一双小手正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心里一片濡湿,转头看向小毒舌,苍白的脸颊故作镇定,只是他的手,却在轻轻颤抖。

张让和段圭的人马一路挟持着我们出了宫,手下所带人马左冲右杀,连夜逃往北邙山,只是他们也狼狈不堪,一路追兵甚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辩和刘协共乘一骑,张让亲自牵着马,不敢放松分毫,其余人等皆步行。看来张让那厮虽然犯上作乱,但对于皇家,到底还是不敢放肆。

刘协坐在马前,苍白的脸颊愈发显得白,一路紧抿着双唇,他自小在宫廷中长大,又何时曾见过此等场面?刘辩坐在马后,一身王袍早已被扯破,束发金冠也丢了,只是虽然一身狼狈,但却仍是优雅得令人自卑。

一路急行,除了喘息声,便是咒骂声。

大约二更时,身后的喊杀声突然又大了起来,一队人马突至,趁着夜色,看不清来人,只听得一声大吼,“逆贼休走!”

张让和段圭明显更加慌乱起来,此时他手下的人马已经折损得所剩无几。

杀声四起,张让急急地拉了马便要逃,身后一声惨叫,我回头时,段圭已被斩为两截。

“快下马!”趁着张让因段圭的死而怔愣之际,我忙从地上的随手捡了一把断刀,上前一把扯住马缰,冲着坐在马上的刘协和刘辩大喊。

“小心后面!”刘协突然大叫起来。

心下一沉,我闭了闭眼,没有时候犹豫,我转身便将手中的断刀刺了出去。

一股新鲜粘稠的血液扑面而来,我缓缓睁眼,看到自己手中的断刀……已然贯穿了张让的胸膛。

“你……”张让惊恐地瞠大已充血的双眼,回头看我,面容扭曲得可怕。

“还你的。”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恶毒。

挣扎了半晌,张让终是倒在地上,断了气。

“不要发呆了,快下来。”抬手,我没好气地招呼马上快要呆成化石的两兄弟。

小毒舌这才回过神来,忙一手握住我的手,跳下马来。

扶着他们下了马,那边的杀戮也已经接近尾声。

“皇上!皇上!……”夜色间,有人喊了起来,“皇上,臣等救驾来迟!皇上,您在这儿吗?”

小毒舌受了惊吓,一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一手拉着刘辩,躲进了一旁快要半人高的杂草中,没有回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甩开手,竟是一路随着他们往外跑。

“协,他们在喊我呢。”刘辩一脸无辜地叫了起来。

“是敌是友还未明,不能轻举妄动。”刘协一路跑着,不敢回头。

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此时他们已是一身狼狈,一头一脸的灰,哪有一点皇家的威仪?

待到天亮时,才停了下来,三人在河边坐下,互相看着对方的狼狈模样,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