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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殇(120)

我看着他,不语。

“你喜欢的人是董卓,既然不能嫁给她……那么嫁给谁……不都一样么?”他看着我,温和得哀伤,“嫁给我,对他们都好。”

嫁给谁,都一样?

明知我喜欢的人不是他,也非要娶我?

是怎么样一个孤单的人,会这样来留下一个人陪伴他?

但是,他永远都是聪明狡诈得令人牙痒。

“嫁给吕布,你会万劫不复。”

“嗯。”我点头,笑,“我可不可以谁都不嫁?”

呵呵,这是老天爷跟我开的玩笑吗?想不到穿越时空了,我还是为结婚的事情在烦恼……

那个时空的妈妈若是知道了,该是笑掉大牙了吧。

“不可以”,王允笑得认真,“吕布不会死心。”

“娶了我,你会万劫不复。”弯唇,我笑,典型的一对怨偶啊。

“我不怕。”

“你会下地狱的。”

“我不怕。”他俯身,温暖柔软的唇轻轻覆上我的唇。

我如木偶一般,不动,冷冷看着他。

如蜻蜓点水般吻过,他极其温柔地抱起我,仿佛我是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

我皱眉,想要推开他。

他轻哼一声,面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

我微微怔住,那天在宫里便觉他有些古怪,没有细加思索,我抬手便一把扯下他的外袍,半露出他的左肩。

白晰的肌理在烛光下泛着象牙的色泽,如此这般衣裳不整的模样,绝对的令人忍俊不禁,仿佛我要非礼他,霸王硬上弓一般。

可是,我的笑意却是僵在了唇边。

他的左臂之上,绑着一块白色的布巾,那布巾上,隐隐有殷红的血液渗出。

他微微一愣,一手慢条斯理地拉好衣服,“笑笑竟是如此急不可待么?”斜睨着我,他笑得温柔,风情万种地抱我回房。

房间里熏着香,他弯腰将我放在榻上,吻上我的眉心。

我颤栗了一下,闭上双眼,指尖刺入掌心。

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替我盖上柔软的被褥。

“你怎么伤的?”睁开眼,看着他,我问。

“没什么,取了块皮而已”,他笑得温柔,“不疼的,只是为了适合你的脸,我用药养了许久,那个比较麻烦一点。”

我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晚安。”轻轻柔柔的声音,他站起身,转身离开房间。

松开紧握的手,我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茫然睁开双眼,望着精致的纱帐。

“知道么,貂蝉说,只要义父大人要的,她都会给,她不惜一切,甚至于……自己的性命……”仰望着那纱帐上繁复漂亮的花纹,我缓缓开口,声音很低,“貂蝉,才是那个愿意一生一世陪伴你的人,可是,她离你太近了,近到你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知道吗?爱,其实是一种像空气一样的存在,虽然感觉不到,但却很需要,等你真正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那个女子,在你心中……究竟有多重的分量……”

门,被轻轻关上。

我知道,他都听见了。

抬手抚上脸颊,我闭上眼,睡去。

“王允呢?”第二日一早起床,下意识地抓了一个婢女来问,因为,我是被饿醒的。

饿肚子找王允,是绝对没错的。

“大人在厨房。”那婢女恭敬地低头回禀,对于我直呼王允的名字也选择充耳不闻。

“带我去。”我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宛如饿死鬼头胎一般,心里有一处地方空空的,总得找些什么来填满。

一身白衣,王允正在刮鱼鳞,那样腥臭的事,我原以为他是不会做的。

抬头见我,他笑了笑,“我在褒鱼汤。”

看着他脸颊上亮闪闪地粘着一片鱼鳞,我蹲下身,替他拾去。

他微微一愣,复又温和地笑开。

“等你褒完,我会饿死。”

“锅里有栗子粥,鱼汤中午喝。”他笑,十分好脾气的模样。

他……只是缺少温暖吧。

所以,他在拼命营造出一种温暖的气氛,在努力做出一个“家”的感觉……

我起身在锅里舀了粥,一边吃一边看他洗鱼。

“大人,大人……”一个侍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王允连头都没有抬,仍在努力地与手中的鱼搏斗,“什么事这么急?”

“外面……董太师……”

“你是说董大人的义子吕布来了?”王允皱眉,抬眼看向那个侍从。

“不是……是董太师……董太师来了……”

“砰!”我手中的碗掉落在地,碎成几瓣。

王允站起身,看向我。

我扯了扯嘴角,看向王允,“这下好了。”

再不用为嫁谁而烦恼了,他……是来杀我的吧,为他已经死去的“笑笑”报仇……

“躲起来。”王允站起身,将我推到炉灶之后蹲下。

说话间,董卓竟已站在厨房门口。

躲在炉灶之下,我仰头看他,隐隐有些恍惚,这情景,像极了当时在凉州,董卓去望月楼逮我回家的场景……

只是……此时董卓我险些认不出来,一脸胡渣,满面憔悴,竟仿佛老了十岁般。

寻笑笑董卓万念俱灰 独角戏安?

王允转身,从一旁的婢女手中接过布巾,细细地将手擦干净,才抬头看向董卓,“董大人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站在厨房门口,董卓满面阴鸷,“你以为,将那女人的尸首藏起来,便可万事大吉了么?”

“女人?哪个女人?”王允笑得温和。

“你胆敢做出偷天换日、李代桃僵之事,便该有胆承受这后果。”董卓开口,声音寒彻如冰。

“后果?”王允微微眯起眼,“你口中那个女子腹中可曾有过你的孩子呢,怎生得如此寡情,何苦连死都不让她安宁?还有那些御医,又如何招惹你了?何苦杀了个干净?董大人除了杀人,还会做些别的么?”

王允将貂蝉藏起来了?这……算不算一种维护?如果貂蝉尚有知觉,会不会因这一个小小的维护而不自觉地微笑?会吧,那么样深刻地爱着一个人,即使是那样小小的维护,也会体味到幸福的滋味呢……

蓦然微微一愣,我呆住,那个腹中有孩子的女子是貂蝉,那么……董卓已经知道了这李代桃僵的计谋?

知道了……我才是笑笑?

“杀人?”董卓冷笑,“如果当日在凉州不是王司徒如此赶尽杀绝,董卓焉能有今日的地位,如果不是王司徒步步相逼,董卓又岂会大开杀戒,一切皆是拜你所赐”。

“天煞孤星之命,早已决定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何苦辩驳?”王允淡淡开口。

“哈,天煞孤星?大概是吧,既然一切都是命运所定,便是谁也逃不过该有的下场”,褐色的双眸寒得怕人,董卓冷冷地看着王允,“而如今,即使我杀了王司徒,在这洛阳城,也不会有半个人胆敢说一句不是,援军尚且远在汜水关,我西凉兵却屯驻洛阳,这两个月时间,王司徒白算计了,等联军兵临城下之时,这洛阳怕早已是一座死城。”

笑意不减,王允微微眯眼,眼中却是隐隐有了些薄怒和懊恼之意。

“可是,我偏不杀你”,董卓冷冷扬唇,“我要你看着你所守着的这朝廷一日日覆灭,我要你看着你所维护的皇家……颜面扫地……何太后已死,弘农王和小皇帝也得死,高贵如公主殿下,却只配沦为我麾下副将的玩物,我要你明白……失去自己所守护的东西,是怎么样的感觉,我要你明白……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沦为麾下副将的玩物?我忽然记起那一日貂蝉说董卓玷污了婉公主……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对于那样清高,那样心高气傲的公主殿下,又该是怎样难堪的耻辱?

“太师大人,已经一无所有了么?”面色微变,静默半晌,王允低头浅浅笑了起来,我看到他手背上青筋微露,我知道他动了怒,“呵呵,下官以为,董大人会先问笑笑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