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来了个黑心莲(88)
不过父亲青云直上、大权在握, 清黛在京中就会跟着体面风光。
何况如今她不过是宫墙外的一介无名贵女, 万事都有家族和长辈在擎天撑着, 与其越俎代庖地去揣测君心, 倒还不如安安稳稳地在家里绣她的荷包,睡她的懒觉。
待清黛的两只荷包绣好寄往北方以后,京中九天七夜的秋闱乡试也结束了。
至金桂飘香时节,乙榜之上,易君彦还有南家二房的怀旻,毫无悬念地留下了姓名。
便是平日最吊儿郎当的怀晨也蹭着榜末,勉强挤了上去。
唯独让众人喜出望外的人,孟家三房那比清黛和清照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闷葫芦孟煜,居然也闷声不响地去考出了个名次。
为此,孟岩竟比他亲老子还要高兴,除了家中宴饮以外,对外应酬也时常把他带在身边。
朱若兰心有微词,在后宅时不时地就会和郑氏甩脸色。
江氏又急又妒,关起门来把儿子严加管教了没几日却又心软舍不得,便也只能在郑氏面前冷嘲热讽,为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挑刺找茬儿,以求心理平衡。
好在郑氏脾气好能忍,饶是把这段最烈火烹油的日子扛了过去。
不过说到底,这些也都与清黛没有太大的关系,她与孟煜孟烁兄妹之间不过停留在礼尚往来、点到为止的阶段,不算有多少交情。
非要说点什么与她相关的,大约就是南家家学近日终于来了个新夫子。
此人姓方名持,字之恒,瞧着也就二十出头。
生得白净儒雅,兰风竹骨,好似一只从世外飞来的白鹤,不说话的时候,不论是气质和气场都莫名其妙地和清照相合。
听说他方家本是瑶州出了名的书香门楣,其祖父早年与南太师是知己古交,他自己也因才高在瑶州小有名气,这回他家偶然得知南家家学中缺一夫子,便把他举荐了来。
清黛她们复学那日,也恰是他第一天到南家家学授课。
谁想这厮一来,就看学堂中间那几架屏风十分不顺眼,旋即便让人进来将屏风悉数撤走,要几个姑娘和其他男孩子们混坐同堂。
理由也很奇怪:“读书乃是清净事,读书人也是清净人,这几架屏风分明是在羞辱读书人。”
但谁叫他是夫子,又是南太夫人和南长青亲自认证的才高八斗。
即便这么做了,也没人说他什么。
只是这样一来,堂下的座次便成了问题。
他却淡静非常地吐了两个字:“抓阄。”
偏宋执就觉得他的这种简单粗暴的为人处事很对胃口,响应得十分积极,还想把自己的书童拱出来做抓阄用的签子。
结果又被这位方夫子简单粗暴地怼了回去:“小王爷自己是没长手么?”
得,在宋执恼羞成怒之前,易君彦和素唯不约而同地把做签子的活儿揽了过去。
他们一个想要美名,一个八成也是为着上回的事儿想要把宋执巴结回来。
清黛忍不住又去偷偷看了一眼宋执的神情,他不是个会藏心事的人,这会儿看着素唯那般做派,果然黑了脸。
只不过像是顾忌着南太夫人的面子,才让他没有立时发作起来。
在大家轮流将签子抓到手里拆开之前,易君彦不知何时偷偷摸到了清黛的边上,悄悄问她:“妹妹可想好了要坐哪儿么?”
方圆三里没有你的地方。
清黛在心里默默回答,身体非常本能地往旁边躲了躲,笑得假模假式:“坐哪儿都行。”
易君彦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疏离,也仿佛全然忘记了他之前是怎么替素唯说话的,依然自顾自地和她搭话:“我倒觉得坐在第二排靠边一些就很好。”
“是么?”清黛干干地呵笑了两声。
说着,她便把自己手里的签纸打开来一看,好家伙,二排一列,居然正好就应了易君彦所言!
清黛傻眼地抬起头,却见这厮也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表情仿佛是一只正摇着尾巴向人邀功请赏的狐狸,“真巧,我就坐妹妹手边,妹妹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沉默的那一瞬间,清黛已经把烹饪人肉的三百六十五种做法想了一遍。
经了上回的事,清黛原还以为他的心到底还是更加偏袒与他相处时日更久的素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使这种小算计。
想起他从前也是用这些看似用心的小花招哄的那异世女对他死心塌地,清黛这心口就像蒙上了层带着腐臭味的猪油,黏糊糊的,恶心不已。
她没有再搭理易君彦,待所有人按照阄纸坐下之后,她环顾四周,发现大家的位置都有所改变,唯有易君彦仍就四平八稳地坐在他最初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