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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来了个黑心莲(55)

作者: 子幸芽 阅读记录

崔五家的赶忙应声,扬手让那几个早就提着绳索棍棒等在一边的凶悍婆子把两个人从地上捉了起来,一并像拖死猪一般蹭着地面拖了出去。

隔着院墙,惨叫声和板子打在血肉上的声音旋即此起彼伏,回荡在沈家后宅一向沉默而寂静的上空。

那蔡妈妈的儿子蔡文听着老子娘一声惨过一声的大叫,不知是心虚过甚还是惊吓过度,竟是抖若筛糠,脸色惨白。

崔五家的转头瞥见,嘲讽了一句:“这会儿倒知道心疼自己老子娘了?”

谁知竟被耳尖的沈柯氏听了去,立时又尖声骂了起来:“没人伦的王八羔子!这时候倒充起孝顺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顶着沈家名头做下的烂事,平日我懒得与你计较,今儿还这么不知趣,跟你那千人骑的母狗老娘一起见鬼去吧!来人,拖走!”

这一通板子打下去,直把人打得皮开肉绽,晕了又醒,醒了又晕,还剩半个口气的时候才让住手。

三个人身上甭管担着多大的差事,顷刻全虢了去,只剩那几滩明晃晃的血迹深深沁入沈家内宅石板子路的缝隙里,经久难消。

当夜,崔五家的便亲自按照沈柯氏的意思给沈猎的屋子里添上蜡烛炭火,随她一道去的还有个姓花的婆子,是方才才被沈柯氏临时提上来顶替蔡妈妈的。

花婆子仗着和崔五家的有两分交情,趁着小丫头在里面忙活的时候,在外悄声和她抱怨起来。

“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发起怒来都比那些市井泼妇骂街还要不堪入耳,就这还是侯府主母、太后嫡亲的侄女儿呢。黄妈妈和蔡妈妈母子也冤得慌,她自己先不把小少爷当人看,做下人的就算拜高踩低,那还不都是看主子眼色行事?难不成还指望大家各个都是菩萨心肠,敢逆着她的心意暗中照拂小少爷?那她岂不是更有的闹!”

站在没有光亮的廊下,崔五家的耐心极好地听完了她这一通牢骚,才道:“老姐姐这番话除了我以外,便再不要跟人提了,你往后当蔡妈妈原来那份差,时常要去到夫人面前回话,可得仔细着些。”

“你当我愁什么,我正愁这个呢!”

花婆子一把抓着崔五家的,急切地瞪起外凸的老眼,“如今我是越老越糊涂了,委实弄不明白夫人真正的心思。她虽是重罚了黄妈妈几人,但非要论起来的话,这家里里外外谁没明里暗里地给小少爷脸子瞧!她却从头到尾既没有叫少爷过去,也未曾派人安慰,甚至连句约束的话都不曾说,这究竟是要咱们以后如何处事啊?”

“老姐姐,你且想想夫人这回动怒的原因吧。”崔五家的知道这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便也不上这个套,话说得云山雾绕,“唉,要说啊,若不是那孟家小姐来这一趟,今儿何至于此?”

花婆子见一时拿不住她这只活泥鳅,也不再刨根问底惹人烦,正好那两个进屋烧炭点灯的丫头们办完了事儿出来,她便顺口问了句:“都办妥了,哥儿可还有别的吩咐?”

其中一个丫鬟答:“哥儿已歇下了。”

崔五家的便轻声招呼起来:“那咱们也不吵他了,这就回吧。”

然而也不知崔五家的是否存心,方才她和花婆子说话之处与沈猎的床榻只有一墙之隔。

她们这一番看似避人耳目的悄悄话,其实一字不落全被面朝墙躺在床上的沈猎听了去。

温暖的烛光从旧帐子外隐隐约约透进来,让沈猎能够看清自己怀中那只手闷子上绣得胖乎乎的猎字。

曾经简陋空荡的旧屋被那一笼新炭烘着,来自炭火的光与热正一点点将屋子里原本的寒意驱散。

但在沈猎那床厚厚的棉被下,其实早就已经被他自己睡前灌好的汤婆子给焐热了。

更别提他怀里还抱着那只清黛版加厚加厚再加厚的手闷子。

沁人心脾的山茶花香洋溢在他的呼吸间,暖得就好像是置身在春日盛开的山茶花树丛中,又莫名让他想起那个成天笑嘻嘻的小女孩儿。

清黛?阿宝?

好像都有人这样叫过她。

宝一定是如珍似宝的宝。

就是不知道又会是哪个清?哪个黛?

算了,应该也不重要,就是有点让人想不通而已。

说她傻吧,她又确实面善嘴甜,每做一件事都能考虑到所有人的感受。

说她不傻吧,她又实在看不出周围的情势,居然敢这样待他。

沈猎不觉勾了下唇角,也不知是嘲弄她人,还是自讥自讽。

随手拨开了那只厚厚暖暖的手闷子,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结果却又总觉得胸口和臂弯间就像是平白缺了点什么似的,怎么睡怎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