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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别怕(出书版)(23)

慕容云天一阵恍惚,然后问出了一句不经大脑的话,“为什么?”

“小胡子叔叔说他可以为了博美人一笑而一掷千金,小胡子叔叔还说我阿爹当初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盛宝华说着,还傻乎乎地嘿嘿笑了一下。

敢情……他倒成了美人?慕容云天早已经习惯了她不着调的话和小胡子叔叔的名言,却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大侠,你笑起来真好看呀。”盛宝华看得津津有味,末了还不忘添一句,“难怪阿爹要美人不要江山。”

慕容云天被她气得乐了。

“大侠,拿了秋水集之后,你便跟我回宝云山飞天寨吧,我阿爹收集了好多好多宝贝,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盛宝华眨巴了一下眼睛,诱哄。

慕容云天垂下眼帘,坐下继续喝茶。

盛宝华见他不答,便断定这是默认,美滋滋地继续客串小丫头给他斟茶倒水,然后想了想又问,“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副画像去哪儿了。”

“不小心碰到烛火,烧了。”慕容云天心不在焉地道,他感觉自己心口在微微发烫,而且跳得那样急促,仿佛一颗心要从口中蹦出来似的,这是什么感觉?他为什么要为了这个说话行事乱七八糟的家伙乱了心跳。正想着,一回头便对上了盛宝华略带失望的脸。轻咳一声,他没控制好自己的嘴巴,淡淡添了一句,“回头我给你画幅更好的。”

“真的吗?”盛宝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慕容云天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温暖

午后,阳光大好,晴空万里,胖乎乎的盟主大人坐在湖边垂钓,微阖着眼睛,脑袋还一点一点的,似乎要睡着了。

碧蓝的天空中远远飞来一只小白鸽,落在胖盟主的肩膀上,“咕咕”地叫了两声。

“盟主。”身后,邱唐轻声唤他,“季公子来信了。”

“嗯?啊?哦,小玉娘子来了啊。”胖盟主睁开眼睛,摸了摸小白鸽的脑袋,“辛苦了辛苦了。”他从它腿上取下一卷小小的纸,然后又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掏出一把豌豆,摊开手掌慰劳它。

小玉娘子……邱唐轻扯唇角,这只小白鸽是季玉英养的,很是通人性,平素冷冰冰总摆着一张面瘫脸的季公子对这小白鸽可是好得很,就怕将来他的娘子也未必能如此受宠。

在看了信中的内容之后,胖盟主闭上眼睛,将手中的信捏成了齑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盟主,季公子可有消息传来?”收了嘴角的笑意,邱唐问。

“小唐啊。”没有睁开眼睛,胖盟主忽然开口。

“嗯?”邱唐不知所以地应了一声。

“我今年多少岁了?”

“再过半个月就是你五十七岁寿辰,庄里已经在准备了。”邱唐笑道。

“五十七啊。”胖盟主眯了眯眼睛,“记得我初出江湖那阵,一个人一把剑,就闯进了关鹰山寨,单挑关鹰三雄,现在想起来那真是胆大包天啊。”

邱唐微笑不语。

“唉,那会儿我也很英俊来着,比小玉可不差。”胖盟主幽幽地叹。

“嗯,盟主一向都是英明神武的。”邱唐颔首笑道。

“……好假。”胖盟主缩了缩脖子,嘀咕了一句,又道,“小唐,你几岁了?”

“二十九。”

“啧啧,跟我捡到你们兄弟的时候差不多年纪嘛,怎么就这么老成了,比我还像老头子,想当年我可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江湖上多少侠女明恋暗恋着我呀。”胖盟主摇头晃脑地说着,又斜了他一眼,“凤仙镇东街崔大娘家的女儿今年刚满二十,年纪是稍稍大了点,可是又贤惠又漂亮,最难得是她舍不得瞎眼的娘亲才一直没有嫁人,我看和你蛮配,还有王铁匠将的女儿,今年刚满十八,人称凤仙镇一枝花,我得给你弟弟小言说说。”

邱唐低眉敛目,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胖盟主加大了音量。

“在听。”邱唐低低地哼了一声。

“那你怎么看嘛。”胖盟主皱眉。

“一切都听盟主吩咐。”邱唐眼也不眨地道。

“才怪!次次都这么说!听我吩咐!要真听我吩咐,你和小言会这么大还是两条光棍吗!”胖盟主横眉竖目,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你说说,你说说我托了多少媒婆给你们说亲了!当初给你们说的姑娘们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们还是两光棍,真是气死我了!”

小白鸽受了惊,飞了起来。邱唐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连气息都没有乱。

“唉,本来想抱孙子来着……”胖盟主忽然就放低了声音。

“就算我娶了亲,那也不是你孙子。”邱唐回嘴。

“你……你不孝!”胖盟主倒吸一口凉气,“我养了你们兄弟那么久,让你们叫我一声爹有过分吗?!”

邱唐叹气,“晚上准你吃酒酿圆子。”

“哦哦,真的吗?”胖盟主立刻来了精神,笑眯眯地爬了起来,拎起鱼篓,转身就走了。

“哪里像爹了……”邱唐摇头叹气着替他收拾掉了一地的鱼饵和已经滑到河里去的钓杆。

“小唐啊。”身后,王景言停下了脚步,低低地道,“你和小言孝顺我知道,不忍心丢下我一个老头子孤孤单单我也知道,不过我已经是半截黄土埋住脖子的人了,你们要为自己打算,江湖……不是久留之地。”

邱唐愣了一下,回过头,便见他手舞足稻地跑向厨房的方向,仿佛刚刚的语重心长都错觉。

“喂!只准吃一碗!”他喊。

“知道了知道了。”王景言头也不回地应。

邱唐笑着摇了摇头,收拾好了钓杆和鱼饵,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慕容云天正一个人坐在窗边下棋,自己跟自己下棋是他常干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却有些烦闷。一片树叶从窗外飘了进来,落在棋盘上,他定定地看了一阵,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安静,实在太过安静了。

那个喜欢一直在他眼前转来转去的小小身影不见了,一直在他耳边聒躁着的声音也不见了。

奇怪,明明他是喜静的人,可是此时却分外的不习惯。

玉制的棋子重重地敲打在棋盘上,声音意外的清脆,他侧头看了一眼门帘的方向,卷帘密密实实地拉着,里面一点响动都没有。

她自中午用过午膳之后便怏怏地说要午睡,然后便再没出来过。

心在不焉地摆着棋子,一盘棋被他下得乱七八糟,慕容云天蹙眉看着惨不忍睹的棋盘,一挥袖搅乱了棋子。

也许……她身体不舒服了?去看看吧,万一她昏倒在里面可怎么是好,他点点头,觉得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借口,于是站起身整整衣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走进里间一看,只看到一床隆起的被子,盛宝华正蒙头蒙脑地缩在被子里。

“在睡吗?”他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

“嗯……”被子里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

得到了她的回答,慕容云天也觉得自己就这样闯进来是有些突兀了,他轻咳一声,打算出去。正要走,他忽然感觉那被子似乎在微微发抖。

狐疑地挑起眉,他走到床边,伸手将被子拉下来一点,便见她一惯红润的脸颊苍白一片。

“怎么了?”他忙探手抚了抚她的额,额前一片汗湿。

盛宝华微微睁开眼睛,抖着手想将被子重新盖在头上,慕容云天拉住被子没有让她如愿,“怎么回事?”

“没……没事……你出去……”盛宝华哆嗦着,抖得话都说不拢。

“你这是像没事的样子吗?”慕容云天在床边坐下,不避嫌地摸了摸她的手脚,都凉得很不正常,像冰块一样,皱眉替她把脉,脉像紊乱,却又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不是中毒,不是受伤,只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寒气在她体内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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