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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梦(79)

“就算是认毒蛇做娘,我也不会认你这毒妇!”苍白的嘴唇微微带着颤音,说出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话来。

“哼,跟着这个越国俘虏,你的下场不会比你亲娘好到哪儿去!”云姬恶毒的诅咒。

“呵,父王不知道多疼我娘呢,你在嫉妒,对不对?”苍白的唇角倔强地弯出一丝笑,司香转身拉着香宝的手,示威一般。

“疼?据我所知,大王可从来没有在醉月阁过夜,从来没有宠幸过这个俘虏呢!”云姬冷笑。

宠幸?香宝嘴角略略抽搐了一下,还是算了吧。

司香怔了怔,小小的脸上血色全无。

香宝看了司香一眼,上前一步,将挡在她身前的孩子拉入怀中,“你在胡说什么,司香是我的亲生孩子。”

司香微微一僵。

“哈,你疯了不成?”云姬笑了起来。

“这是我失忆之后,大王亲口告诉我的。”香宝淡淡开口。

她知道什么最能打击人心。

果然,云姬猛地顿住,狠狠瞪着香宝,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

“你看着吧,我娘一定会独宠后宫,让你这毒妇尝尝被冷落的滋味!”司香火上添油。

“好!我等着!”云姬气得咬牙拂袖而去。

香宝有些头疼地抬手抚额,天呐,他这是在帮她下战书吗?他是嫌她日子太过清闲了,还是嫌她命太长?

忽然感觉到掌中的小手在微微颤抖,香宝低头看他,却见他脸色苍白似雪,额前渗满了汗珠。

他,在怕?

“我娘……是她下毒害死的……”他低着头,香宝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听到他微微带着哭腔的声音。

弯下腰,香宝有些怜惜地抬手抹去他额前的汗珠和脸上的泪痕。

“娘,你一定会得到到父王的欢心的,对不对?”他拉住香宝的手,眼中满是希翼。

呃?香宝有些头疼地看了他半晌,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狠不下心去拒绝他。

终于,香宝咬牙点头。有些时候,善意的谎言还是必要的,是吧?

七、夜宴

香宝一踏进大厅,便见夫差高高坐在殿堂之上,依然一身明黄色的长袍,长发却是高高束起。随华眉郑旦等众人一起行过礼之后,香宝便低头默默地随众人坐在安排好的座位上,不想再惹人注目,加深对她这个红颜祸水的印象。

大殿之下安放着两排矮桌,地上都铺着柔软的坐垫,左边一排首位坐着的是伍子胥,右边一排首位坐着的是伯嚭,旗帜鲜明。

“司香见过父王。”司香一袭小紫袍,贵气十足,他下跪行礼,一板一眼,都极为周到。

微微扬眉,香宝注意到行礼之时,司香一直都在抬眼偷觑坐在大殿之上的夫差,眼中是满满的崇敬之情,转而看夫差,却显得有些过于冷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挥手让他坐下了。

注意到司香眼中的失望,香宝不禁有些忿忿。

“寡人外出狩猎,收获匪浅,今晚设宴与众同乐。”缓缓举高手中的酒鼎,夫差半眯着眼睛缓缓开口,虽然此时并不凌厉,只是眉目之间,尽是王者的威严。

“谢大王恩典!”众人举杯,谢恩。

香宝忙也跟着举起酒杯,一杯酒下肚,感觉脸孔微微有些热了起来,这是什么酒,竟然很烈的样子。

夫差挥了挥手,立刻有十几名舞姬翩然而来,轻歌曼舞间,大殿之上一片丝竹之音。

香宝缓缓低头,感觉有些不胜酒力。

微醺,她啜饮着杯中酒,竟是感觉异常的顺口。香宝微微侧头,朦胧之间,看到大门外右侧的守门侍卫竟然是范蠡?!

夫差他……是故意的吧。

堂堂越国的上大夫范蠡,竟然沦落至此,可是即使是守门,他也是如此的处之泰然。大丈夫啊……果然是能屈能伸呢。

正想着,香宝忽然感觉到一道冰凉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她,不容忽视。转眼看去,呃,左侧那守门者,是史连吧……

史连瞪着大殿内那个面色绯红的女子,咬牙丢出两个字,白痴。

这种场合,居然还敢饮酒,真是白痴。

“夫人,看什么呢?”一股温热的气息轻轻拂上香宝的耳垂。

香宝一愣,忙回头,电光火石之间,只觉得唇上一软,眼前一片朦胧,等那片薄雾好不容易散去的时候,却看到那张漂亮得近乎不真实的脸庞正与她面面相对,柔软微凉的嘴唇与她的轻轻相触。

“咳咳……”耳边隐隐有轻咳声响起。

啊?脑袋罢工了一下,香宝忙回过神来,后退着,一下子半坐在地上。

“呀,小心呐。”夫差大惊小怪了一下,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红颜祸水。”一旁,伍子胥冷声道。

啊?又是她错?

“来人,将鹿肉奉上。”忽然,夫差扬声道。

不一会儿,便有一人托着一个大盘子走上殿来。

那个托盘的人,是勾践?香宝愣了愣。

“夫人,寡人答应你的。”修长的手指了指盘中看起来油滋滋的烤全鹿,夫差轻声在她耳边道,虽然声音很轻,但经过大殿的回音,却足已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鹿肉看来果然美味,难怪天下之人皆想逐鹿啊……越王,你说是吗?”

话音一转,夫差忽然对勾践笑道。

闻言,勾践微微一愣,随即双膝跪倒于地,“大王逐鹿,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手到擒来,此乃天命所归。”高高举起手中装着鹿肉的托盘,勾践朗声道。

一字一句,大厅之内,皆可闻见回音。

“勾践果然对大王忠心耿耿呢。”伯嚭忙不失时机的开口。

“哼,处心积虑的小人。”伍子胥冷哼。

夫差却仿佛置若罔闻一般,兀自伸手自那高举的盘中切下一小块鹿肉,轻轻送到香宝唇边。

唉,头疼啊。果然,酒是不能多喝的东西,闻到鼻下那诱人的香味,香宝张口便咬了下去。

“呀,夫人轻些,寡人的手。”轻轻一声痛呼,香宝迷迷糊糊地仰头看着那好看的五官微微皱到一起。

乖乖张口,香宝看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从她口中抽出,微微咧唇轻笑。

“唉,美人在怀,美人呐,你可也有兴趣参加这逐鹿的游戏?”薄唇轻轻扬起,夫差似笑非笑。

见香宝只是傻乎乎的笑,夫差又轻叹,“是呢,夫人想要的,寡人自会双手奉上,就如这鹿,夫人想要,寡人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呢。”

“哼,像什么样子!”伍子胥终于愤愤站起身,拂袖而去。

夫差看着伍子胥气冲冲离去,眼中却是一片冰凉。

抬手抚了抚额,香宝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夫人累了?”夫差低头,似是关心道。

“父王……”一个怯怯的声音。

夫差有些狐疑地低头,司香?

“娘……呃,娘喝多了,看起来很不舒服……”司香一触到夫差的目光,便立刻垂下头去,有些结巴地道。

“嗯,所以?”夫差充满兴味地看了香宝一眼,扬眉道。

“娘……常对儿臣抱怨……”司香红了脸,愈发的结巴起来。

“抱怨什么?”夫差好整以暇地等他开口。

“说……说父王许久不曾宠幸她了……”似是鼓了鼓勇气,司香凑近了夫差,小小声道。

虽然很小声,但在夫差怀中的香宝还是听到了……

香宝张口结舌,这个小鬼!居然敢……敢败坏她的声誉!……是因为喝多了酒吗?香宝竟然感觉自己的整个脸颊都似火一般烧了起来……

“哦?”夫差低头看向香宝,眼中满是幸味的笑。

天可怜见!摆明了是那个小鬼在诬陷她嘛!香宝满是期盼地看着夫差,希望他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夫差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转过头去,伸手轻轻拍了拍司香的脑袋,“父王知道了。”他轻轻眨了眨眼睛,轻笑道,完全忽视香宝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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