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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梦(113)

“见到她了?”勾践饮了一口酒,笑道,“这个时候去见她,着实不像范大夫的作风。”

“馆娃宫里的刺客,可是君上派出的?”范蠡忽然抬头,看向勾践,一贯温和的眼睛亮得有些刺目。

勾践微怔,“刺客?”

“嗯。”范蠡垂下眼帘,“我想也不会是君上,所以留了活口给夫差。”

勾践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这是威胁吗?如果刺客真的是他派出的,那他出手制止,又留下活口,岂非陷他于绝境?仰头饮尽了杯中酒,勾践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范大夫果然机智,此举明显是有人蓄意要嫁祸越国,嫁祸寡人,如今留下活口,岂不妙哉?”

范蠡微微一怔,险些捏碎了手中的杯子,香宝她……会不会也这样想?

“夜已深,范大夫早些歇息吧,这吴国非久留之地,既然已经将诚意送到,我们尽快返越吧。”说着,勾践转身回房。

月色下,一袭白袍的男子久久地坐着。只是想看她一眼,他去馆娃宫,只是想去看她一眼而已……

想起那些刺客,他眸色更寒,如果他不曾去看她,那些刺客岂不得了手……可是,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是他亲手将她陷于险地的。

醒来的时候,香宝第一个反应是摸肚子。

“夫人醒了?”守了一天,见香宝终于醒了,喜乐高兴极了。

“孩子……”

“孩子没事。”喜乐忙道。

香宝吁了一口气。

之后的日子里,夫差忽然忙碌起来,勾践范蠡一行人也回了越国。

因为刺客夜袭事件,夫差命史连带兵保护馆娃宫,此举又引得伍子胥十分不满,但他的意见被夫差一如既往地无视了。

史连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夫差让他带兵保护馆娃宫,他便真的一动不动地守在馆娃宫门前,像一樽门神。

“史将军,夫人叫你。”喜乐第N次来传话。

史连冷冰冰地绷着脸不说话,喜乐暗暗叫苦,这位将军冷得都快冻死人了,夫人让她来了好几回了,他说不理人就是不理人,完全当她不存在。

见喜乐又垂头丧气地回来,香宝哼了哼,裹了一件袍子,亲自上阵。

“史将军……”捏着鼻子,香宝站在史连身后。

眉毛微微抖了一下,史连侧头瞥了她一眼,“夫人,注意你的身份。”

“咦,我有身份吗?”香宝眨了眨眼睛,万分无辜,“那我叫人传你,你干嘛不理我?”

“夫人有什么事?”忍了又忍,史连道。

“诶,反正你站在这里也是无聊,不如教我认字吧。”香宝笑眯眯地道。

“史连的任务是保护夫人。”

见他一脸公事公办的死样子,香宝翻了个白眼,“哈啾”一声,打了个喷嚏。

“天冷,夫人请回吧。”眉头微皱,史连道。

“唉,不识字真可怜呐……被人看不起……”香宝咕哝。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史连看了看裹得像颗球,肚子上还顶着一个球的女人,她正可怜巴巴地吸着鼻子。

坐在书案前,史连认命地提笔写了两个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干什么要被她的可怜相打动,竟然真的傻兮兮地坐在这里教她认字。

香宝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呆了呆,随即撇嘴道,“真没创意,这不是我的名字嘛,能不能换个有深度点的?”

干什么教人家认字都要先教名字,哼!

额前青筋隐隐跳动,史连闭了闭眼睛,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西、施?”站在一旁的喜乐指着那两个字,念道。

史连写的,是香宝。听到喜乐的话,他暗自心惊,面无表情地将那两个字划掉,他又重写了几个字上去。

“这是什么字,好面熟的样子呀?”香宝看了看,问道。

“馆娃宫。”史连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原来是自己宫殿的名字,难怪如此面熟呀!香宝傻笑。

又教了几个字,香宝打了个哈欠,开始犯困。史连正低头写字,头一抬,便见正主儿站在一边,头一点一点的,竟在打瞌睡。

“呃,夫人大概昨夜没睡好……”喜乐忙帮着解释。

“白痴。”一脸嫌弃地看了眼站着也能睡的香宝姑娘,史连起身走出门去。

留下喜乐一个人清醒无比地站在原地,嘴角抽搐连连,回头看看她的夫人,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液体。汗了一下,喜乐上前去扶着她那睡得摇摇晃晃的夫人,“夫人,回榻上去躺下睡吧。”

这一睡,就睡到天黑。

睁开眼睛的时候,香宝正趴在夫差怀里,他一手支着下巴,正看着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醒了?”见香宝睁开眼睛,他扬了扬眉,“睡得可真沉呐。”

枕着他的手,香宝眨了眨惺忪的睡眼,“你在这里干什么?”

“唔……”他的手不安份地动了动。

香宝轻轻颤了一下,嘴角开始抽搐,“你……你在干什么?”

“唔,夫人还真是不解风情呢……这种事情……”他仿佛故意的一般,在她耳边呵气,“嗯,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寡人怎么好意思开口……”

修长的手细细抚过她的微微发烫的脸颊,微凉的唇轻轻划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尖,然后停在她的唇上,舔抵,轻咬。

“好暖……”放弃了她的唇,他在她耳边低喃,叹息。

衣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他俯身看着她,狭长的双眸深不见底。一手轻轻从她身上掠过,他俯身细细吻上了她的锁骨,引来她一阵轻颤,那微凉的手不安份地细细抚过她每一寸肌肤,最后,停在她凸起的腹上。

“听说,生孩子会很痛。”冷不丁,他道。

香宝干笑,这不是废话么?还有……会有人以这样奇怪的姿势讨论生孩的问题吗?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孩子我生定了!”赌气一般,香宝冲着他龇牙,道。

没有继续刚才那个奇怪的话题,他低头轻轻压上她的唇。

“嗯,我很期待……”

香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梦中,总感觉有个人在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入眼睛一般的注视着。

朦胧中,香宝似乎听到耳边有人低喃着什么,可是她太困了,没有听清。睡到一半,香宝动了动,抱紧了微微有些发烫的枕头,蹭了蹭,换个姿势,正准备继续入梦,却忽然感觉腰间被什么东西给硌着了。

眼睫微微颤了一下,香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十分鸵鸟地选择继续闭眼。

“天都亮了,怎么这么爱睡?”捏了捏她的脸,他的鼻息离她近在咫尺,见她闭着眼睛不理,他忽然低低地笑,“睡得这么香,现在吃了她也一定不知道。”

十分没有骨气的,香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表示已经醒了,然后便看到他带笑的脸。

“夫人……”他开口。

香宝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鼓着腮帮子瞪他。

“寡人要出征了。”他说。

香宝呆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夫差反倒被她吓了一跳,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香宝一声不吭,忽然张嘴咬住他的手。

“呀。”一声轻呼,他皱了脸,“疼……”

疼?香宝学着他的样子扬了扬眉,咬着他的手不松口,含糊不清地道,“上战场都不怕了,怕什么疼……”

“除了夫人,谁也不能让寡人感觉到疼。”狭长的双眸凝视着她,他缓缓开口,“除了夫人,谁也不能伤我。”

那样笃定,那样张狂,那样嚣张……却是让香宝的心猛地抽紧。

她愣愣地松开了口。他的手腕上,留下两排整齐的齿印,微微泛着红。

“第三次。”

“诶?”她疑惑地看他。

“第三次下口了。”他笑,“寡人的肉,这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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