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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梦(103)

“你想怎么样嘛!”香宝怒了。

夫差笑了起来,忽然坐了起来,张开双臂,“过来。”

香宝脸微微红了一下,“不要。”

“那过去?”夫差扬眉,“说不定我身上还有余毒未清,说不定我一起来就会昏倒,说不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香宝已经急急地走到他身边。夫差笑了起来,伸手,软玉温香抱满怀,微微一用力,便将香宝拉上了榻,压在身下。

“你……你身体还没好……”涨红了脸,香宝小小声地道。

“好得很。”他轻笑着挑开她的衣带。

香宝闭上眼睛,咬唇。感觉到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香宝疑惑地睁开眼睛,随即被吓了一跳,他看起来好可怕呀……

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夫差看着她左边肩上被简单包扎过的伤口,殷红的血虽然已经干涸,但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危险极了。

“诶?”香宝打算装傻。

“来人!”斜了香宝一眼,夫差坐起身,替她拉好衣裳,“传医师来。”

以为大王身上的毒又有什么变故,医师们屁颠屁颠地赶来,却看到黑着面的大王,和缩在一旁成小媳妇状的西施夫人。

瞥了香宝一眼,夫差皱了皱眉,“算了,你们退下,传越女来。”

越女听传赶到醉月阁的时候,还疑心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在看到受伤的香宝后,立刻明白了。

“伤得如何?”夫差没有看香宝,径自问越女。

“伤口很深,虽然及时包扎过,止住了血,但是因为没有上过药,所以需要拆开来重新上药才行,否则伤口很全痊愈。”越女禀道,“只是……”

“只是什么?”

“因为伤口的皮肉和包扎的布长在一起,拆的时候可能会撕裂皮肉,会有点疼。”

“啊?!”香宝张大嘴巴,立刻把脑袋得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我不要拆,随它去长吧,反正早晚都是要好的……”

“嗯,你拆吧。”夫差点头,完全无视香宝的抗议。

“是,大王。”越女点头,起身从腰间的竹筒里倒出一些药粉来放在杯中,用水和开。

“诶?”香宝瞪大眼睛,明明她才是当事人啊,为什么要忽略她本人的意愿!

越女转身拿干净的布蘸了药水,一点一点将裹着她伤口的布浸湿,白色的布上那干涸的血迹因此显得更加鲜艳起来。

夫差微微皱眉。

越女解开绑在伤口处的结,一点一点将布撕下来,白色的布连皮带肉的一点一点被扯开,殷红的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这哪是有点疼,分明是很疼啊啊啊!

“啊……啊啊……”香宝惨叫起来,“好疼,好疼啊……”

夫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伸手抱住她,不让她乱动。

“啊,疼疼疼……”香宝白着脸惨叫连连。

“看你下回还敢胡来。”夫差冷哼,幽黑的眼中却泄露了一丝担忧。

那一丝担忧落在越女的眼中,她垂下眼帘,掩住那一抹不意查觉的诡谲。

“呜呜呜……哇……不要……疼啊……”香宝继续鬼哭狼嚎一般地惨叫。

“不准哭。”夫差被她叫得心烦意乱。

“呜哇……为什么不准哭……为什么……呜哇……我偏哭,就哭……哇……”

夫差抬手,将手腕塞进她嘴里,香宝一口咬住,恶狠狠地瞪他。手腕上一痛,夫差哭笑不得。沾了血的布终于拆了下来,越女在伤口上敷了药,重新仔细包扎起来。

“好了,这伤口不能沾水,我再开一些药。”收拾了东西,越女起身告辞。

夫差点点头,回头看向小狗一般啃着他手腕的家伙,“松口。”

香宝瞪他瞪得眼睛都直了。

拍了拍她的脑袋,夫差放缓了声音,“没事了,松口。”

香宝这才松开嘴巴,夫差收手一看,手腕已经被咬出了血,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下口还真狠。

“看,都是你的口水。”夫差晃了晃手腕。

香宝的眼睛还在发直,然后头一歪,倒了下去。

可怜的香宝姑娘痛昏过去了。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香宝睁开眼睛,便看到司香正坐在床沿上定定地看着她,梓若站在他身旁。

“娘?”见香宝睁开眼,司香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叫了起来。

“夫人!”梓若也叫了起来。

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香宝抬了抬手臂,发现自己全身都软趴趴的动弹不得。

“别乱动,小心伤口。”司香忙按住她的手道。

“夫人真是的,那样深的伤口都没有好好上药,你是没看到大王的表情有多可怕!”梓若缩了缩脖子,一脸怕怕地道。

香宝这才想起自己的悲惨经历,牙齿咬得“咯嘣”响,四下张望了一下,“大王呢?”

“呃,父王有事先走了,说晚点来看你……”被香宝怨念的眼神盯得发毛,司香忙道,终于知道父王为什么先溜了,她看起来好可怕呀……

“哼!”香宝用鼻孔表示愤怒。

香宝整整在床上躺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能勉强下地。裹着厚厚的毯子坐在窗前,面向一室的阳光,香宝懒洋洋地眯着眼睛,静静享受着这午后难得的温暖。

门外,醉月阁的牌匾在阳光的照耀下,光灿灿的。

听梓若说,那一日夫差在醉月阁外看到那颗悬在匾上的惨白头颅时,神色阴晴不定,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取下那只差不多快要被风干的狰狞头颅,抬手眼也不眨地就丢进了站在一旁的伍子胥怀里。

这倒是很像他的作风,只是因此,他与伍子胥之间的隔阂应该是更深了吧。

“夫人,夫人……”梓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华眉夫人被带走了。”

“什么?”香宝大惊,玲珑的死,还不足以了结这件事情吗?

“据说是大王彻查下毒之事,然后……在揽月阁里找到了罪证。”梓若有些迟疑地道。

香宝站起身,捏紧了拳头。

“夫人,你去哪儿?你的伤……”梓若拉住她,叫了起来。

“去送送她。”低低地说完,香宝推开梓若的手,转身走出门去。

门外,醉月阁的牌匾金光闪闪,是新换的,旧的匾额沾染了血迹,玲珑的血,死不瞑目的玲珑……

出了门,沿着走廊,香宝越走越急,在揽月阁门口,她看到了华眉。

她双手被缚,却是丝毫不显狼狈。长长的青丝细细地挽起,一枝精致的发簪斜插入鬓,蛾眉淡扫,朱唇点赤,一袭暗红的宽袖长袍,竟不像是入罪之人,倒宛如出阁一般。

抬头,华眉看到了香宝。

“到底还是妹妹贴心,这个时候还敢来送送姐姐。”朱唇轻启,粉面含笑,她盈盈道,美得不似真人。

香宝从未见过她如此的美丽,那种……宛如飞蛾投火般的美。

“该走了。”一旁,有侍卫不耐地催促。

“我们姐妹一场,让我送她一程吧。”香宝看向那侍卫,从袖中掏了些钱塞进他手里。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挥了挥手,带人走远了些。

所以说钱真的是个好东西。

“真的……是你吗?”香宝看着华眉,问。

“是不是我都不要紧,这是我的宿命。”华眉轻声道,带着一种看透尘世的倦然。

“不是你对不对?你只是被牺牲的那一个,是不是?”香宝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衣袖,“是谁,你告诉我呀。”

“别傻了,到了这一步,是谁都没有关系了。”华眉轻轻推开香宝,又握住她的手,“谢谢这样为我着想。”

“你不觉得冤吗?”看着她,香宝有些涩涩地开口。

“冤,好冤。”华眉笑,“一样是女子,却一世无夫婿疼宠,枉我名为华眉,一生却无人为我细心画眉呢,真的好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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