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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巫女(出书版)(76)

在他指使着自己幻化出来的那条巨蟒咬上她的时候,他竟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被吸走了似的……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地自废一臂,简直难以想象会怎么样……也许他千年的功力都会毁于一旦吧……

想到这里,他看那个仍旧呆呆地坐在地上的少女,脸色愈加的苍白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丁千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她只觉得左肩上的伤口在火烧火燎地疼。有些费力地爬起身,她伸手捂住鲜血淋漓的左肩,回头看了看天味楼,那块鎏金的牌匾已经被巨蟒毁得看不出原样了,她又仰头看了看楼上,磨了磨牙,打算押着那个缩头乌龟一样的张天师跟她一起回奔月楼去。

谁知还没有等她踏进天味楼,她便发现自己再一次被挡住了。

而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奔月楼的掌柜乌河。

“千乐姑娘,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里歇着,一个人在街上走可是很危险的哦。”看着丁千乐一脸戒备的样子,乌河将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的左手藏在身后,笑眯眯一脸善意地道。

丁千乐只觉得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奇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皱紧了眉头。

见丁千乐不理他,乌河的视线在丁千乐受了伤的左肩上转悠了一圈,脸上作出了担忧的表情来,“哎呀,你看起来伤得不轻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丁千乐想起家主说过这乌河是蟒妖,不由得疑心刚刚那条巨大的蟒蛇就是乌河搞的鬼,此时再看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有些犯堵。

“让我来替你瞧瞧吧。”仿佛没有瞧见丁千乐脸上的厌恶似的,乌河一脸关心地走上前,伸手就要去触丁千乐的伤口。

丁千乐一脸戒备地后退。

乌河却是眯着眼睛不管不顾地逼近了她,眼见着已经将丁千乐逼入了角落里,丁千乐不由得焦急了起来,这一急,她便感觉左肩上原本已经没了痛感的伤口突然又如火烧一般灼热了起来。

丁千乐毫无自觉,站在她对面的乌河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丁千乐身上明显的不可思议的变化,这是……

“千乐,你在这里干什么。”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自街角响起。

是赫连珈月的声音,丁千乐心里顿时一松,肩头的灼热感也消失不见了,她抬头便见赫连珈月正披散着头发站在不远处的街角,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只差一点点……

乌河有些失望地收回手,扭头讪笑道,“赫连家主也没歇息啊。”

赫连珈月没有理会他,只一径皱眉看着丁千乐肩上的伤口,脸色有些难看。

丁千乐知道这一次是自己莽撞了,有些心虚地垂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赫连珈月在看丁千乐的伤口,乌河的视线却也没有离开过那道伤口,虽然那伤口表面仍是鲜血淋漓,但乌河分明看得真切,在没有施展任何治愈术的前提下,那伤口竟然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摸了摸已经全无知觉的左臂,乌河暗道,这位千乐姑娘……果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简单呢。

只是……会是那个人么?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妖界……大概又要发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了……

就在乌河失神的当口,赫连珈月的视线突然一转,竟落到了乌河那条已经没了知觉的手臂上,他的嘴角带了一丝冷冷的笑意,那笑意看得乌河心里一惊。

“赫连家主,这位千乐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啊?”乌河眯了眯眼睛,因心头不安,干脆放弃了那些弯弯绕,直截了当地问。

“与你何干。”赫连珈月扬了扬眉,淡淡地道,语气十分的嚣张。

乌河被他这么毫不客气地鲠了一下,当下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起来。

丁千乐没有心思听他们在说什么,一心记挂着楼上的张天师,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于是趁着他们对峙的当口,扭身跑回了天味楼。一路小跑到楼上,结果那个房间里竟然空空如也,那个张天师,连带着那个装满了金银珠宝的袋子,一同神秘地消失不见了。

丁千乐不死心地将楼上的房间挨个儿地搜了一遍,便见每个房间里都如遭了贼一般乱成一团,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当然,她也没有找着那个可恶的张天师。

回到先前那个房间,她走到那扇已经破了的窗户边,看了看窗口的高度,觉得一个普通人如果从那里跳下去,一定非死即残,而且她一直都在楼下,根本没有看到他下楼,他……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对此,丁千乐百思不得其解。

“千乐,回去了。”楼下,赫连珈月淡淡地道。

丁千乐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这个房间,还是没有发现,于是只得下楼跟着赫连珈月回去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丁千乐发现乌河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而且也不知道赫连珈月跟他说了些什么,这一路同行,他没有如往常那般聒噪,难得沉默得很。

回到奔月楼,赫连珈月关起门来仔细察看了丁千乐的伤口,神色是难得的严肃认真,但他翻来覆去地察看了许久,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如往常一般替她施了治愈术,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丁千乐总感觉这一次的伤口有点不太对劲,治愈术施在那伤口上,竟是半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那伤口又是的的确确的愈合了,于是她将这一切归结于心理因素,这么一想,她就心安理得地洗澡睡觉了。

逃离尚水县

第二天,乌河和玉兔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奔月楼。

丁千乐大概因为受了惊吓的缘故,夜里睡得不太安稳,总觉得左肩火辣辣地疼,并且因此做了一宿的噩梦,她梦见一条条细小的蛇从她左肩的伤口里钻了进去,通过血管游向她的四肢百骸,然后在她的身体里组装成一条巨大的蟒蛇,那蟒蛇不停地嘶叫着,仿佛要将她心底的什么东西唤醒一样……

因为那梦境着实太过真实可怕,丁千乐惊醒之后便一直难以入眠,直至扰醒了睡在旁边的赫连珈月,他轻轻拍着她,她才又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因此早上起得有点迟了,是赫连云的敲门声将她惊醒的。赫连珈月按下要起身的她,自己披了衣衫去开门,丁千乐只得躺在床上侧着身子往外看,便见赫连云一脸严肃地说:“乌河和玉兔不见了。”

这么说的时候,赫连云的脸色不大好看,因为这个时候乌河的失踪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已经认定他们会被困死在这尚水县出不去了,所以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甚至放弃了近距离监视他们。

丁千乐并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无意中伤了乌河,因此也有些担心,但赫连珈月却是心知肚明,知道八成是乌河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不得已才离开的,于是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我们被困在这里已成事实,他们走不走我们都一样要面对,不必过于惊慌。”

见赫连珈月这样说,赫连云只得点了点头,默默退了下去。

赫连云离开之后,丁千乐便起身梳洗了一番,打算去厨房煎药。经过楼下大堂的时候,她看到了默默坐在角落里的谢安,他虽然身体无大恙,但神色却是十分的憔悴,整个人干瘦干瘦的,眼睛都凹陷了下去,看起来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被信任的上司放弃而身陷险境,又亲眼看着身边的同僚一个一个悲惨的死去,也难怪他会如此消沉了……

丁千乐沉默着走进厨房,厨房里冷冷清清的,厨子炳叔不在,她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着人,料想大概是跟着乌河他们一起走了……对着干干净净的厨房,丁千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今整个奔月楼里只剩下了他们一行三人,和仅剩的黑衣卫谢安了。

不过也许乌河他们不在,反而是好事,至少不用时时刻刻防备着他们背后下黑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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