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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巫女(出书版)(56)

一路提心吊胆地摸到了门边,正在它毛茸茸的小爪子碰到门缝,心中暗喜之时,只听“唰”地一声响,有什么暗器朝着它的面门直飞了过来,小白兔吓得头皮都炸了,一下子缩回了爪子,小小的身子贴着门瑟瑟发抖。

等它回过神来,便见一枝竹筷正颤巍巍地插在它的脑袋之上,两个长长的耳朵之间。

若是再往下一分,那竹筷就不是插在门上,而是直接插在它的脑袋上了,想到这里,小白兔又开始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它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小心翼翼地看了赫连珈月一眼。

这一眼,看得它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赫连珈月正侧身躺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它。

偏这时,屋子外头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响雷,还夹杂着一道亮闪闪的闪电,小白兔受不了这刺激,两眼一翻,僵着身子晕了过去。

丁千乐倒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只是在布完菜之后,发现筷子少了一只,四下找了一圈,最后在门上发现了那只筷子……还有僵着身子晕倒在地的小白兔。

“哎呀,真调皮,筷子怎么能随便拿来玩。”丁千乐一手拔了筷子一手捞起僵直着身子的小白兔,转身端了盘子走到床边,“家主,吃点东西吧。”

赫连珈月摇摇头,表示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也要吃些东西垫一垫,不然小心半夜胃疼。”丁千乐笑容可掬地劝哄着,舀了一匙鸡汤送到他唇边,“喝点鸡汤吧,我已经把浮油都撇了哦。”

看到那样的笑容,赫连珈月知道若是再不识相便要有面对河东狮吼的心理准备,于是赶紧见好就收,启唇乖乖地就着她的手喝鸡汤。

虽然鸡汤已经撇去了浮油,可是入口还是相当的油腻,看到赫连珈月微微皱了皱眉,丁千乐知道他习惯食素,这鸡汤肯定不合他的胃口,可是出门在外,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耐着性子一匙一匙慢慢地往他嘴里喂。

一碗鸡汤刚喝了一半,楼下便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客栈的隔音效果相当之差,那敲门声连楼上屋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丁千乐有些好奇,明明那伙计说生意冷清无人投宿,怎么在他们之后这么快又来了一拨人?

而且听动静,来的人还不少。

或许是因为有白依依在楼下坐镇,又或许是知道碰上强硬如赫连云那样的家伙不开门也终究躲不过,那个胆小的伙计这回倒没有再坚持,很快便开了门,将要投宿的人引了进来。

丁千乐好奇地打开门探头看了一眼,便见来人有十几二十人之多,个个都头戴斗笠,身着蓑衣,身上湿漉漉的,显然是正赶上这场大雨了。没有再细看,丁千乐缩回身子关上房门,回头便见赫连珈月已经将剩下的半碗鸡汤全喂了小白兔,手脚端的是干净利落。

见丁千乐看过来,赫连珈月十分淡定地放下空空如也的汤碗,又躺回了床上,只可怜那小白兔被半碗鸡汤噎得直翻白眼。

抱起噎得直打嗝小白兔顺毛安抚了一阵,丁千乐感觉有点头疼,这位家主大人一旦任性起来真是任谁都自愧不如。

因昨天夜里赫连珈月没有好好吃东西,第二天一大早,丁千乐早早地便起了床,打算借客栈的厨房和食材,给他煲点素菜粥养养胃。出门在外这么些天,眼见着她好不容易给他养起来的肉一点一点往下掉,她当真是肉疼得紧。

跟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饭的厨子说了一声,那厨子收了她的银钱,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丁千乐便跟厨子买了些米,淘洗干净之后略略泡了一阵,加了清水放在炉子上煮着。

客栈的后院种了一小片青菜,丁千乐得了允许,拔了两颗进厨房,摘了叶子一片一片冲洗干净,又细细地切成末,一切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炉子上的粥已经在咕嘟咕嘟冒泡了,她弯腰拨了拨炉火,将火弄小了些。

正忙着添柴火蒸包子的厨子见她煮个粥都这样的一丝不苟,不由得笑着道,“你家情郎倒是挑剔得很,不好伺候哇。”

丁千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见笑了,我家公子比较挑食。”

那厨子便笑着摇摇头,转身继续去忙。

丁千乐瞧他忙得脚不沾的模样,略略有些好奇,“这么大一个客栈,怎么就你一个厨子啊?”

“唉,别提了,其实早先还有两个人的,只是几天前出去买菜的时候遇上了……”那厨子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脸上的神色开始有些不自然,隐隐还带了些恐惧。

“遇上什么了?”丁千乐顺着他的话问。

那厨子眼珠子四下瞟了瞟,颇有些神经质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虚空里有什么东西在偷听他讲话似的,又仿佛是怕惊动了什么,“是妖怪,他们遇见了妖怪,再没回来。”

丁千乐闻言,也是一惊,再想问他些什么,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一个略带责备的声音。

“炳叔,早膳准备得怎么样了啊,客官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是是是,掌柜的,马上就好。”被称为炳叔的厨子忙哈着腰笑着答道,然后转身去起热腾腾的蒸笼。

丁千乐抬眼一看,便见昨天夜里接待他们的那个男孩子正站在门口,不由得有些惊讶,原以为他只是个伙计,原来竟是个掌柜的?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那男孩看到丁千乐,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我家公子比较挑食,所以借了厨房给他熬点素菜粥。”丁千乐说着,眼见着炉子上的粥炖得差不多了,将切细了的青菜末倒了进去,又略略调了一下味。

“原来如此。”那男孩笑得有几分腼腆,“那姑娘你先忙着,我去前头招呼客人。”说着,拱了拱手便走了。

丁千乐看着他走远,才看向忙着起蒸笼的炳叔,有些八卦地道,“炳叔,那是你们掌柜的啊,看起来好年轻哦。”

“是啊,他叫乌河,别看他年轻,这尚水县有一半的商铺都在他的名下呢。”炳叔随口说着,便将准备好的早膳端出了厨房。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丁千乐感慨着,将已经熬透的粥盛入碗中,放进食盒里,也走出了厨房。

上楼必须经过大堂,此时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清一色的黑衣,丁千乐瞧着有些眼熟,直至她看到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人时,她立刻明白为什么觉得他们的衣服如此眼熟了……

他丫的那是黑衣卫的制服啊!

坐在角落里那个戴着面具的,不是黑衣卫指挥使夜桑又是谁?!

得出答案的丁千乐惊得差点将手中好不容易才熬好的粥打翻在地。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最初条件反射一般的惊惶和恐惧过去之后,丁千乐开始纠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她与他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了,只是过程都不怎么愉快罢了。

第一次见面他想杀她,她逃了,还顺手牵羊拿走了他的黄金面具和宝剑;第二见面在刑部大牢,她躲在一堆女囚里,他没发现她;第三见面他把她捉到了公主别院,她报复性地吐了他一身……

真是孽缘啊……丁千乐唏嘘不已。

如今再见,是视而不见直接跑路呢……还是上前打个招呼?毕竟她现在也不是逃犯了,她可是被白洛光明正大地从公主别院送进赫连府的。

想到这里,丁千乐淡定了,这感觉就好像一个惶惶不安的犯人在看到警察叔叔时,突然又想起来自己已经服完刑出狱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和骄傲。

其实在丁千乐一进大堂的时候,夜桑就已经发现她了,但他仍是定定地坐着,慢慢地喝着酒水,仿佛连一个眼神都吝于递来。

虽然如此,丁千乐的一举一动却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她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奇怪,先是傻愣愣地站在门口,隔半天不知道想起什么竟是变成一副活见鬼的表情,随即又是一脸便秘样的纠结,最后竟然是扬起了一个夸张到抽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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