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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劫(网络版)(50)

此次勾践与夫差来土城必然是为了议和之事,勾践能够请动夫差亲自前来,想必也花了不少功夫,他带夫差来土城是想让美人计提前发挥功用吗?

只是昨晚不经意间见到的那如猎人般充满野心的眼神,夫差他……真的会受美人计的影响吗?

不多久,便见夫差与勾践往后园而来,勾践一路低声陪笑,十分恭顺的模样。

“此处是越国,君上如此不怕折了王者之风?”隐隐地,听到夫差笑道,今天他高束的发丝盘成发髻,裹了一件描金的黑色毛皮大氅,只是隐隐仍能见到那黑色的毛皮大氅之内的明黄色。

“大王说笑,勾践乃是亡国之主,即将入吴为臣,哪来王者之风?”勾践一脸的谦恭,低头陪笑道。

夫差闻言,扬声大笑起来,”当日一场携李之战,君上可是威风得紧呐!”

我微微扬眉?携李之战?便是勾践打伤吴王阖闾,至其重伤不冶身亡那一场战争?果然,夫差不会忘记父仇的啊。

勾践低头,没有出声。

“美人面,梅花香,果然好景。”说话间,他们已到后园,夫差笑道,微眯的双眼却似乎总若有似无地盯着我看。

我一眼便瞧见他唇角处那微微肿起的细小伤痕,一阵心虚。

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紫金香木榻上坐下,夫差回头看向勾践,”君上不坐?”

勾践忙欠了欠身,”臣站着便好。”

“只是赏梅,好没意思。”半晌,夫差叹道。

“禀大王,苎萝山浣纱女西施的舞姿可谓一绝呢。”冷不丁地,一个声音响起。

我微微一惊,是郑旦!

“大胆!退下。”范蠡突然大声喝斥,声音之大,连我都吓了一跳。

他想护着我吗?

“无妨,说下去。”夫差看了我一眼,随即挥了挥手对郑旦道。

“小女自小与西施一同长大,她的舞姿说是冠绝天下亦不为过呢!”郑旦扫了我一眼,扬唇笑道。

范蠡咬牙便要举步上前。

勾践回头看了他一眼,范蠡握了握拳,只得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定,偏过头不再看我,只是隐隐看到他双拳紧握,似是在微微颤抖。

呵呵,事到如今,就算你想护着我,也未必可行了呢……自从你亲口承认我便是你的未婚妻子西施的那一瞬间开始,所以事态的发展便都由不得你我了。

“不如让西施会大王献上一舞如何?”郑旦看着我笑道。

我微微皱眉,她的意思我又岂能不知,她定是恨我抢了西施之名,既然西施以善舞出名,那她便是要我不打自招,自露马脚了……

倾城舞

看着郑旦,我突然替她和夷光感到可悲,就算现在证明了我不是西施那又如何,如果范蠡心中的那个人不是她,那即使她是西施又如何?如果范蠡心中那个人是她,那她是不是西施就都不重要了,毕竟范蠡喜欢的是一个人,而非一个名字而已。而且此时证明夷光是西施,她无非也只能落得个凄惨入吴的下场而已。

“怎么?西施,不跳么?”郑旦看着我,笑,那笑意里多的是兴灾乐祸的意味。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如果此时我不跳这一曲,那么势必要解释许多,那我不能讲话的事实就会立刻暴露,而且此时若在吴王面前揭破这弥天大谎,万一他老人家来个”龙颜大怒”,那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夫差好整以暇地靠坐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大王,香……西施她……”莫离有些急急地上前一步,似要为我解释什么。

“西施,还记得在苎萝村的时候我歌,你舞吗?”郑旦打断了莫离的话,看着我道,眼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我淡淡地看着她步步相逼,以郑旦的性子,只要能够逼我到绝境,只要能够看我出丑,她便会觉得是替夷光报仇了吧,就算这对她对夷光都没有任何好处,她也会如此做吧。

“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 转身不再看我,郑旦缓缓张口,口中便已哼唱起来,歌声竟也宛转动听,时而如晓风拂水、冬日煦阳,时而如高山流水、泉水叮咚……只是那词意隐隐透着悲切,定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暗指夷光此时的悲切心境,要我知难而退吧。

骑虎难下了么?

咬了咬牙,我双臂微垂,大氅缓缓滑落在地,内里是刚刚在房内的时候华眉拿给我的一件白色舞衣,想来就算此时不用表演,再等些时候还是要与众人一起表演的。

上帝,此时我真是庆幸自己学过那曾经自以为无用的玩意儿。

寒风吹过,白色舞衣迎风扬起,阵阵梅花瓣随风飘落,飞舞于空中,真真有乘风归去之感。

抬臂轻扬,好冷,我不禁微微皱皱眉,瑟缩了一下,抬眼却从众人眼中见到了惊艳。

腰肢如水般柔软轻舞,几个旋转,似是漫不经心地舞着,我却在脑中搜索学过的舞蹈,但却似乎没有一曲是合乎此情此景的,西施善舞之名声传在外,若我此时只是一个空有其貌的花架子,岂不露出马脚?

再一个旋转,一瓣梅花自我眼前飘落,我回身忽见夫差身旁的女侍手中所捧的装着热水的陶罐,那该是用来取暖的吧?

此时夫差正手持一支三脚酒鼎,微微啜了一口酒,狭长的双目却自始至终没有从我身上离开过。

脑中灵光乍现,我微微扬唇,一个旋身,脚下轻移,转眼已到夫差眼前,夫差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是想知道我想玩什么花样一般。

我低眉敛目,兰指轻翘,双手柔柔自夫差手中取下那酒鼎,转身挥袖,几枚花瓣便自然落于那酒鼎之中。

此时正好一曲歌罢,郑旦也正愣愣地看着我,我便正借着那最后一丝尾音,转身柔柔地旋跪于夫差之前,水袖轻扬,指尖轻点,自那侍女手中的陶罐之中接下热水,回身献于夫差之前。

冰天雪地之中,我手中的酒鼎之内冒着袅袅热气,几枚花瓣轻微地卷曲着飘浮其间,似是散发着淡淡幽香一般。

“嗯?”夫差轻轻扬眉,似是不解其意。

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拉起一个弧度,仍是举着那酒鼎,只是更凑近他的唇边。

这回他老人家算是弄明白了,扬唇便伸手来接那酒鼎。

“大王。”一直站于他身边如雕像一般的男子按住了那酒鼎。

我扬眉,怎么?怕我下毒?

“无妨。”夫差不理会他,倾身上前接过那酒鼎,在凑近我的时候,他忽然弯起唇角,似是不经意般轻语,”就算有毒,既是美人亲手所赠,孤也照喝不误。”

我低下头,似是恭敬,却其实是在大翻白眼,这家伙大概是吃定我不敢下毒了。

将那酒鼎放于鼻下轻轻一闻,他薄唇微启,啜饮一口,复又抬头看我,轻笑,”美人,好舞,香茶,果然令孤大开眼界。”

这算什么?恭维?

我微笑颔首,收舞回立,算是一曲完毕。

感觉到背如刺的眼神,不用说,定是郑旦了,计划失败,她很失望吧。

正想着,鼻子忽然一痒,我忍不住低头掩鼻轻轻打了个喷嚏,糟糕,刚刚穿那么少,又吹风,一定是感冒了。

“怎么了?”华眉悄悄上前拉了拉我的手,关心道。

我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正摇头呢,忽然一阵头重脚轻,我忙抬头抚额,头好疼,唉,我果然是挨不得冻啊,脚步微浮,我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了?”说话间,范蠡已上前伸手来扶我。

我抬眼看他,惚恍中,看到他满脸无法掩饰的担忧,呵呵……他也会担忧我?难道说……病号总是比较惹人怜爱的?

“怎么了?说话啊!”范蠡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呵呵,只是头痛得快要炸了,没有其他事啊……没事,我张口想说。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口啊!……迷迷糊糊之中,我的嘴不停地一张一合,却什么都无法说出口啊!我好着急,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感觉到自己的嘴不停地张合着,迷迷糊糊之中,我仿佛感觉自己像一条离了水的金鱼一般……张合着自己无声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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