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在青山外(176)
进了书房,却见祖父正打开一个卷轴。
江宛凑上去看了,见是一副山水图,高山流水,画得十分有灵气,便看向落款。
落款是余苫华;
江宛浑身一震。
“祖父,这是……”
江正道:“这是文怀太子所作。”
文怀太子余苫!
江宛骤然瞪大眼睛,纵使她才来这儿才几个月,却也知道当今圣上是干掉了文怀太子后上位的,这位文怀太子是先帝嫡长子,三岁就封了太子,一路顺风顺水,直到恒丰二十年,一场谋逆案给文怀太子带去了一杯毒酒。
文怀太子死后,才有了当今承平帝即位。
据她猜想的,文怀太子说不定就是承平帝拉下马的,她祖父留着这些东西倒是有些犯忌讳了。
江老爷子却没怎么察觉江宛的犹豫,自顾自道:“想当初文怀太子亦是诗赋皆通,书画俱佳,可惜啊。”
“祖父留着这些东西,不怕圣上不高兴吗?”
“陛下可不止这点儿肚量……”江老爷子将画轴卷起,笑着指他,“你啊,是小人之心啰。”
江宛皱了皱鼻子,不以为然道:“您刚才那意思分明是很惋惜的。”
“文怀太子昔日也曾做过我的学生,我怎么就不能惋惜了。”
江宛说不过他:“总之是您有道理,我不跟您争。”
她随手捞起一幅字,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又忍不住问:“那文怀太子真的那么好吗?先帝怎么会……”
“其实前朝废太子的声浪从未停息过,因为文怀太子一直到死前,都无子。”
江宛试探着:“他是身有隐疾?”
江老爷子似乎也不想多谈,只说:“终是往事,追究缘由也没什么意思。”
见祖父提起文怀太子便面带郁郁之色,江宛便也不忍再问了。
第十五章
八卦
江宛本想帮忙分书,可刚出了书房,茵茵院的红蒹就找了过来。
江宛:“何事?”
红蒹:“陈护卫让奴婢请夫人回茵茵院。”
江宛用了个不算高明的掉包计,叫夏珠扮成她回了府。
陈护卫是跟着夏珠回府的,他此时前来,必是有了结果。
江宛长舒一口气:“走吧……”
红蒹却问:“夫人要乘轿吗?”
江宛一愣,忽地笑起来,觉得心头阴霾稍稍散去。
上回她与江辞抱怨茵茵院离旁的地方都太远了,走得腿疼。
虽说家里常备着竹轿,但那都是老爷子使的,用的也都是小厮,她若坐了,就是不贞不孝。
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安哥儿便记在了心里,还这么快便备好了。
但江宛还是摇了摇头。
红蒹本想再劝,却见夫人一回头,笑容极是灿烂。
江宛笑道:“急着回去,坐轿子不如自己走快。”
红蒹愣愣地点了点头。
江宛匆匆回了茵茵院,一眼便看见陈护卫正侯在中庭。
江宛为了躲太阳,所以从廊上走了,远远对他打了个手势。
陈护卫便跟了上来。
江宛问:“如何?”
陈瑞:“如夫人所料,马车在经过前门街时,被人伏击,用的是箭。”
江宛点头,又问:“夏珠没事吧?”
“没有,照夫人吩咐安排,安排她在半路下车,眼下已经回府了,只是受了些惊吓。”
“嗯……”江宛想了想,又问,“你们可留下活口?”
陈护卫抬眼望向她,似乎有些惊讶于她会这么问。
江宛顿时回过神:“不能说,便不必勉强。”
陈护卫犹豫一瞬,低声道:“来的都是死士,若是能活,说出来的也有限。”
江宛:“那无辜伤亡多不多?”
“夫人早安排了禁军,往那医馆里又押了一百两银子,就算有人受伤,也救治及时,没有性命之忧。”
江宛才大大松了口气。
真是不枉她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劝得程琥给魏蔺送了信。
魏蔺是皇帝的人,告诉了他便等于告诉了皇帝一声。
皇上默许,故而江宛明知有人要来刺杀,还是上了那座茶楼。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她也不可能知道此事会如何善后,很该放下了。
江宛闲着无事,便又去帮着分拣书籍。
正干得热火朝天时,国子监司业符熙符大人到了。
符大人生得圆胖白嫩,气喘吁吁赶到时,便如一颗刚从锅里捞出来的汤圆,水淋淋的,滑稽中透着一丝心酸。
江宛站在院子里,见他直奔书房,便不曾上前相见,只是问了边上的敬墨。
“墨叔,这人是谁?”
“这是符司业,国子监的庶务多是他管着的。”
“那他来找祖父做什么。”
敬墨板正严肃脸上便浮现了一种微妙的笑意:“大约又被学生欺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