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芒碧露/年近不惑(80)

林露觉得做人要知恩图报。

她刚把手机放下，短信提示音马上就响起，是陈秋雨的回复：有时间，明天我定了位子再发信息给你。

接着是武显峰的回复：真诚？

林露看着那两个字，心想，一个男人，怎么那么矫情！

回复道：真诚！

“那你就请我吃你做的清蒸黄花鱼，地三鲜和鲜菌汤吧！”

好吧！她已经说她真诚了，在家里吃饭还省钱了呢。

林露回复：好！

和那两人见面的事算是商定下来了。林露「体贴」地给曲直发信息说：“我和陈秋雨明天下班后见面，和武显峰后天下班后见面，你跟我一起吧！”

林露准备满足曲直的八卦心。

过了一会儿，曲直回复：那个陈世美我可不想见。至于小峰，你就饶了我吧，让我给你们当电灯泡吗？你们不怕亮我还怕你们遭辐射呢！”

曲直可不想跟着掺和，她怕惹「祸」上身。

林露已经做好了准备：陈秋雨，不管谈什么，你再也伤不了我；武显峰，管你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我见招拆招。

处理完令人头疼的琐事，林露马上坐到大书桌前，开始她的学习时间。

林露想，读书的孩子们以后会知道，离开学校以后，不受干扰地学习是件多么困难而又可贵的事！

第二天下班后，林露来到陈秋雨预订的位于中央大街的百年老号，俄罗斯西餐厅。

一推开那扇古老的雕花铜门，悠扬的小提琴乐曲迎面飘来，和乐曲声一起飘来的还有餐厅内淡淡的香气。

迎客的仍然是那位可亲的大叔，他把林露引到陈秋雨所在的位置。

林露款款走来，陈秋雨把目光定格在林露的身上：米色的宽摆短身上衣，黑白底色、黑白线格的丝巾，黑色铅笔裤，棕色的短靴，显得林露高挑而又利落。清丽秀雅的脸庞，庄重而又洒脱；清澈的眸子，顾盼神飞。

陈秋雨看着林露，眼神中绽放着痴迷的光。

林露也看到了陈秋雨眼中的光芒。那光芒是在结婚后多少年开始逐渐散淡的，她不记得了。但是，现在他眼中的光芒已不是她期待的了，她避开了那目光。

餐桌上的刀叉闪闪发亮，摆放有序，淡紫色的餐巾铺得平整，很温馨的就餐环境。这是林露喜欢的小资调调，这是从前，他们一家三口经常光顾的地方。

陈秋雨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他帮林露把椅子拉开，让林露坐下，说：“你跟以前完全不同。”

“得感谢你让我脱胎换骨。”林露淡淡地说。

陈秋雨有些无地自容：“露露，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感到很内疚。我很后悔，真的对不起！”

陈秋雨恨不得起誓堵咒。

“跟你说了，不要再叫我露露，听着很不习惯。再说了，不伤筋动骨也不可能脱胎换骨，我是真的感谢你，是你给了我向死而生的机会。”

陈秋雨看着林露，这样犀利的林露是他不认识的，她认识的那个林露总是温婉的。曾经，她很喜欢他叫她露露，宝贝。现在连叫她露露，他都没有资格了。

陈秋雨有些悻悻然。他拿起中空尖嘴、有点像企鹅造型的水晶醒酒器，给两个人的高脚杯里倒上了干红葡萄酒。

这个餐厅醒酒器和酒杯都非常有特色，几乎每次来都是不一样的。

林露特别喜欢一些特别的器皿、小物件之类的东西，以往，林露一定会拿起醒酒器琢磨一会儿，今天，却像是眼盲一样。

服务生陆续上菜，陈秋雨点了芥末牛舌、乳酪鸡肉沙拉、奶汁鲈鱼、红汤、焦糖煎饼，每道菜都是林露钟爱的。林露自然看到了，原来，陈秋雨一直都没有忘，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此刻跟陈秋雨相对而坐、共进晚餐并不让人心情舒畅，林露漫无目的地扫向邻桌，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也许是情人，陈秋雨一直在试着努力营造一种和谐的氛围，他讲起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吃饭的一个个片断，林露当然也记得，但她的心情与陈秋雨的完全不同。

与儿子在一起的所有回忆都是美好的，但是与陈秋雨粘边的回忆像疮疤，总是牵扯着疼痛，那不堪的一幕就是搅腥一锅汤的臭鱼。

“昨天我跟儿子通话，儿子说他在了解考驾照的事，美国16周岁就可以考。”陈秋雨试图通过陈一林的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噢，他还说了什么？”陈一林当然是林露感兴趣的话题，她有几天没跟陈一林通话了。

“他还说他新交了一个俄罗斯同学做朋友，那个同学也来过中国，他比一林大，已经拿到驾照，他们周末准备去纽约看看。”

“有朋友就好。”林露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