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门密玉(132)

她知道，她都知道，可她，就是刺不下去。

她说她去的时候，以为只是阻止，等阻止的时候，就知道得下杀手。

只是，可不可以不要是她来执行？

洛醇干脆利落的杀了一个，想必他也不介意杀第二个，可他，为什么用她的手，她的剑？

以往，皇帝给的任务，大多都是探密，没有刺杀，她可以将罪证呈给皇上，由他掌控生杀予夺，但她绝不会亲自下手，即使有些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她只会是行刑后拍手称快的那一个。

她突然想到皇帝阻止她进孔方楼时的担忧，皇帝那时就想到，她之后会面临这些吧，皇帝不愿她的心变冷。

此次虽也是皇帝直接下达的任务，可毕竟是谋逆大案，皇帝也无暇顾及许多，或许，她也应该脱离皇帝的保护，经受真正的磨炼吧。

玉小霜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有些呆滞，嘴里似乎在嗫嚅些什么。

洛醇以为，习武之人，都是经历过你死我活的，不过破庙那次，并不是近距离搏杀。

他忘了，她并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他的杀手。

她的样子不似作伪……她或许真的只是一个镖头的女儿，教她习武，却并未训练她杀人。

“姐姐！”霁月焦急的奔到玉小霜身旁，摸着她的脉搏，查探伤口，轻伤无毒，心神有些失守。

玉小霜回过神来，看看四周，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倒下了，霁月离开罗登，罗登想必是没救了，小十四叔躲在那个小满身后，露出一只眼，似乎也被吓到了。

玉小霜慢慢吸气，又徐徐呼出，手腕不着痕迹的抽出来，缓缓弯腰捡起长剑，牵过南宫珏，侧身垂头道：“……不妨碍淳于少爷办事，我们先回客栈了，告辞。”

一行六人，走了仨，小满走过来，看着远望的洛醇，也站在他一旁远望。

洛醇问道：“你们俩，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怕吗？”

惊蛰面无表情道：“不怕。”

一向反应快回答快的小满却眼神游移，迟迟点头：“属下当时……吓晕了。”

因为这个，他被嘲笑了很多年。

“是吗……”洛醇轻轻吐出两个字，让他们翻查地上躺着的人，以及搜查屋内。

玉小霜不知道怎么回到客栈的，她呆呆的坐着，霁月有些了悟，小姐还从来没杀过人呢，以前都是查探，哪里经历过这些，都是那个小王爷，招来这些个麻烦。

霁月坐在一旁，帮玉小霜处理包扎伤口，南宫珏紧紧的挤在她身旁，一双大眼睛惊慌失措，这个孩子也吓着了。

霁月想了想，轻声出了门，她和哥哥云开从小流浪，爹娘死了，亲人死了，救过他们的，漠视他们的，太多也死了，他们见过太多生死。

后来，哥哥学着杀人，她学着救人，她不知道哥哥怎么想的，她想的是，尽力救回面前的人，救得了，你是幸运的，救不了，也怪不得我。

她有很多种法子，可以让人不留痕迹的死去，但是她不会这么做，因为小姐说过，她要做的是给予，不是掠夺。

客房中，有低低的说话声，忽远忽近，温细绵软，霁月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听到，安心一笑。

推门进去，见叔侄二人靠在一起，面色如常。

她将煮好的安神汤递过去，一人一碗。

南宫珏羞赧一笑，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抱住碗，咕咚咕咚下肚。

玉小霜有些歉意的看着霁月：“小月，谢谢你，我好多了。”

抿了抿唇，也将安神汤喝下。两个人几乎同时放下碗，都满足的叹了口气，看来是没事了。

玉小霜侧头看南宫珏：“十四叔，饿不饿？”

南宫珏从怀里掏出花宝：“小花宝，饿不饿？”

花宝睡眼惺忪，打了个大大哈欠，畅快的舒展了身子，坐着摇尾巴，眼睛亮亮，南宫珏道：“我和花宝都饿了！”

“哈哈！”玉小霜点了下南宫珏的脑袋，又点了下花宝的脑袋，道：“你们想改善一下伙食吗？”

南宫珏眼睛一亮，小拳头一握：“去酒楼！？”

玉小霜却神秘一笑。

冬日里昼短夜长，暗夜寒星，点点潋滟，洛醇三人办完事，在外头饭馆已经吃过，这会回到客栈。

惊蛰捧着带回来的点心，小满过来敲陆天霜的门，却半晌没有回应，都一齐看着洛醇。

洛醇还会说话，恰好有小二经过道：“跟您一块来的客人？哦，刚才那会在厨下杀鸡呢！”

洛醇挑了挑眉，小满心道：先练杀鸡，再练杀人？妙啊，我怎么没想到？

三人好奇去了，接近灶房时，空气中飘散的香气豁然闯入了胸膛，勾住了胃，让从来没有进过灶房的三个男人不由自主的飘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