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韶羽面色微松。
安王妃听了这番话, 也终于有心思吃点心喝茶。
赵王直皱眉：“这是真的？”
“真的！”芳侧妃急忙道：“我查到的真相就是这样。琦芸的亲生爹娘就住在郊外不远，王爷可以随时将他们请来问话。”
相比起成为赵王府女儿，沈琦芸还宁愿另有双亲, 哪怕他们和沈家一般不靠谱，也好过死路一条。
“去请。”赵王今日铁了心要把这事弄个明白，这两日夜里他都没睡好，闭上眼就是皇上借此削王爵收封地。
等待的间歇，有下人送来了点心，沈母怕归怕，还是上前吃了几块。沈婶娘眼看赵王不像是暴戾之人，也大着胆子上前去吃，最后两人还抢了起来。
沈琦芸没心思吃，坐在边上的小凳子上发呆。
严韶羽拿来了茶水递给她：“喝点。”
沈琦芸道了谢，小口抿着。
安王妃将这般情形看在眼中，垂下了眼眸。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这期间，赵王夫妻俩都出了门，连安王妃也去园子里转了转。沈母也想去见识一番，特意邀了沈琦芸，被拒绝后，也不敢乱跑，就在屋中四处溜达观赏摆件。
从头到尾都不敢伸手碰，就怕一不小心摔了，自己赔不起。
屋中安静，偶尔传出的脚步声都特别突兀。沈琦芸闭目养神，忽然听到身边沈母问：“琦芸，你是不是怪我？”
“没有。”沈琦芸睁眼：“既然不是亲生母女，我已经偿还了你们沈家的养恩，日后咱们再无关系。对了，回头我让人写一份切结书，你们记得按上手印。”
沈母好不容易养出了一个出息的孩子，哪里甘心就此断绝关系？
她张口想要劝，却被严韶羽抢先开口：“我劝你答应下来。否则……”
“否则”后面再没有其他的话语。沈母却不敢再说了，她可不敢得罪王府世子，只恨沈琦芸这丫头太绝情。
无论心里多恨，沈母面上的谄媚神情都毫无变化：“侧妃放心，我们会摁的。”
“那就好。”沈琦芸重新闭上了眼睛。
沈婶娘左右看了看，厚着脸皮凑到沈琦芸面前，低声道：“ 怎么算我都是救了你一条命，没有我，就没有你今日的荣光。你怎么也该给点好处吧？”
断绝了关系，沈琦芸就不再是沈家女，她也不再是她的婶娘，日后想要再见，怕是不太容易。
反正当着王爷的面，沈琦芸又不能打人。她凑上前来问一问好处……万一沈琦芸给了呢？
就算不给，也不过是丢脸而已。
“我四岁那年，你们还没分家，你自己把油罐碰到了地上，满罐子油洒完，结果你却说是我弄的。那一次我被揍得浑身是伤，院子里躺了一夜都没能爬起身。还是隔壁大娘看不过去，将我弄进了屋中。七岁那年，娇娇她贪吃，偷吃了家里准备用来待客的蜜饯，你们母女都说是偷东西的是我，我被打得跪在地上两日夜，后来发了高热晕厥过去才算完。八岁那年，你一盆热水倒在我身上，好在是冬日，热水不算烫，否则，我哪里还有命在？那一次你害得叔叔没有水洗脸，我又被打一顿……还有许多小事没算，你确定要收谢礼？”
沈婶娘一脸尴尬：“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若不是实在痛苦，我也记不住。”沈琦芸侧头看向严韶羽，撒娇：“你帮我谢谢她，成么？”
“谢谢”二字语气加重，明显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沈婶娘面色大变，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沈母听着便宜养女说这些，心中也挺愤慨，怒斥：“弟妹，你果然是心肝都烂透了的人，若不是你这么恶毒地对待琦芸，她又怎会对我失望至极进而断绝关系？你个恶妇，我跟你没完！”
她叉着腰大骂，看那样子，若不是此时地方不太对，大概都要扑上去挠人了。
谁也不愿承认自己恶毒，尤其是在这些富贵人面前，总感觉很丢人，沈婶娘当然不认这话，但这些事情又确确实实发生过，加上她不敢和以前是王府世子侧妃的沈琦芸争执，便将以前的事情翻出来说：“这丫头三岁就被你使唤去洗衣，那一回掉到井里还是被我看见才捡回了一条命，我把孩子抱回来，不是让你这么虐待的……”
说到这里，她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沈琦芸：“这事是真的发生过的，那时候你还小，可能不记得了。算起来我救了你两次命！”
沈琦芸颔首：“我说了要谢你。”
沈婶娘：“……”还是不要了。
她讪讪往后退了一步，也不再指责，因为她发现廊外的假山旁边站着赵王夫妻，因为离得远，刚才她毫无所觉，王爷夫妻俩已不知道在那处听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