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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婚姻故事(12)

“我也不知道啊,是公司法务提交的吧?”

“最近法务部门可能在处理这种事?你要不给法务打个电话吧?”

“我真的不知道啊,你还是联系下法务吧。”

只有推脱,多一点信息都不涉及。

陶筝无论真诚也好,咄咄逼人也好,软言问询也好,都未能让两个人的对话深入。

曾经多年的共事情分皆不再,对方显然知情,却不愿多透露一句,只想早早打发她挂电话。

最后她也只能无奈道别,握着手机吹了好半晌冷风,心烦意乱之下,她拨给了陈书宇。

突如其来的祸端和前司的恶意与冷漠,令她痛苦又羞愤。

在脆弱时刻,她需要他。

电话响了很久,在她以往他不在手机身边时,才终于接起。

“喂?”他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响在耳边。

陶筝眼眶忽然红了,想哽咽着说她被欺负了,将要一个人去面对一家大企业的恶意,与一个集团打官司,她该怎么办?

她明明没有违反竞业协议,既没有去前司的竞争公司,也避开了前司的业务,为什么还会被告?

她对争吵和别人的负面情绪很敏感,本能逃避与人起冲突,偏偏竟遇到这种事。

“书宇,我——”她低低开口,却立即被打断。

“陶筝,我这边正开会,一会儿回你。”说罢,不等她道出始末,便挂了电话。

“嘟……嘟……”

陶筝望着手机,手指微微颤抖。

天色渐晚,身后的大上海亮起霓虹,是比白日更绚烂的城市夜景。

她默默走回办公室,将那片繁华灯海留在身后。

20分钟后,她在钉钉上问询派盛HR,这种状况有没有什么应对方案。

几分钟后人事总监Cassi亲自跑过来敲响她办公室门,了解状况后,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法务部负责人胡珍妮咨询。

非常重视的样子。

“陶老师,明天我们人事部再就这个事儿开个会。

“珍妮姐也会推荐靠谱的律师给你。

“先别害怕,你这边能不能跟前司沟通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对方能不能撤回?

“明天公司这边开过会了,咱们再聊具体解决方案好不好?”

Cassi结束与胡珍妮的电话后,转回头来安抚道。

“好。”陶筝点了点头,似乎有被安慰到。

实际上心里却明白,这是她自己的事,跟派盛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入职前完全没把前司竞业当回事,全程没跟派盛的HR提起这事儿,派盛根本没有义务替她出面解决。

Cassi能做的,也仅仅是面子上表达重视,加上接连不断的安慰而已了。

送走Cassi,陶筝努力让自己忽略情绪,平静的去思考如何解决。

晚六点四十多分,手机响起,陈书宇的回拨终于到了。

陶筝却失去了与他倾诉,寻求安慰和支撑的欲’望。

盯了一会儿手机,她才接起。

“喂。”她低低应。

“你刚才找我什么事?”陈书宇的声音透出来,温和,平静。还有从他办公环境中带出来的公事公办味道。

“我被之前任职的出版社告了,竞业,让我赔偿120万人民币,退还这大半年出版社打给我的10万竞业金,并且从派盛离职……”陶筝一五一十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陈书宇的声音微微上扬。

“……是啊。”她恹恹。

“那就打官司吧,找个律师。”他道。

“嗯。”她当然知道。

“我今天估计会比较晚到家,这边还有个投资会议要参加。”他道。

“……”陶筝右手握着手机,左手垂在桌上,轻轻搓手指,没有吭声。

“陶筝?”

“嗯,好。”

“那晚上见。”他声音仍旧平静,好像方才她讲的事像‘今天下雨了’一样稀松平常。

“拜拜。”她挂了电话。

丈夫既没察觉她的情绪,也没替她担忧。

好像金钱上的损失和她的事业可能遭受重击,都不值一提。

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面上却压抑着。

离开办公室时,前台妹子与她打招呼,她甚至回了个尚算温暖的笑容。

成年后,人们开始害怕在别人面前展露脆弱。

如果没有一个至亲至近的知心人,成年人甚至会丧失大哭着求安慰的能力。

粉饰太平,佯装坚强,假装自己过的很好很幸福——这才是日常。

她独自在新天地的干杯烤肉吃厚切牛眼肉,饮一杯黑啤。

差5分钟20点,烤肉店店面经理拿起话筒,音乐声暂停,她热情传达只要在准点与人在店里亲吻,就能让桌上每个人都获赠一大杯正喝着的啤酒。

朋友也好,情侣也好,只要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