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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秀昭华(2)

作者: 元书 阅读记录

糊涂?她云中秀从没有一刻是如此清醒的。

“我可是昏迷了三日?”

“恩。”

“今日可是七月初三?”

“正是,秀娘无端问起这些做什么?”

云中秀没有做声,只是对着他发出冷冷的笑声。

陆谦有些气闷,他苦笑道:“为夫已经认错了,秀娘还想让我怎样?”

午夜的空气有几分微凉,他说这话时,已经拉起被子准备躺进去。

谁知那一直冷笑的女子,却在这时开了口。她的声音冰冷如雪:“我不想看见你。”说着,还把他手里的被子拽了下来。

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陆谦尴尬的放下手臂,无奈地解释着:“秀娘,为夫知道你还在生气,那女子确实是我的表妹,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多年不见,如今自然是亲密了些,你何苦为这无关紧要的事气坏了身子……”

陆谦滔滔不绝地解释着,可是一对上那像听笑话般的表情,声音便慢慢地止住了。

他浓眉紧锁,暗自忖道:看来她是认真了,若是往常的秀娘,他这般软言细语解释完,早就偎在他怀里了。

屋里一阵静默,正当陆谦开口想再次说些什么时,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打断了他。

不等屋内的人开口,敲门的人似乎有些迫切,她高声询问道:“表少爷可在?”

听到少女的声音,陆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从榻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前。

房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她手里提着灯笼,看见陆谦时面露喜色。

少女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见床榻上半坐起身的女子向门口望过来。

她撇了撇嘴,附在陆谦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便提着灯笼先行离开。临走时还交待着他,要快点。

那少女走后,陆谦将房门虚掩上,开始匆匆穿起外衫。

直到他穿戴完毕,云中秀始终都是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陆谦看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随后他歉然地说道:“秀娘好生休息,账房那里出了点事,为夫去去就来。”

是了,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和梦里的一模一样。这样敷衍的语气,这样匆忙的脚步,这般急切地去见那个女子。

云中秀将头倚在墙上,垂腰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干裂的嘴唇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曼如那里何时成了账房?”

这道清冷的女声阻止了陆谦前行的脚步。他回过头,微红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色。

“如妹病了。”他说。

“我也病了。”她说。

陆谦僵在原地,迈出门外的脚,犹豫地又收了回来。

妻子自然是比表妹重要的多。他也知道,如妹这般唤他前去未必是病了,可是他想去,他要去。

想了一会,陆谦开口,方才那绵绵的柔情顿时消失,他的语气里还透着几分埋怨:“如妹刚失去双亲,此番来投奔我这个表哥,你做嫂子的不但不盛情招待,反倒生起那无端的嫌气!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在你眼里怎就成了那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的荡妇?”他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竟是口不择言,直到说出“荡妇”两个字才住了口。

对上云中秀那不言不语的笑脸,陆谦有些心虚了,他轻咳一声,强装镇定地继续说道:“你病的这几日,如妹每天守在你的床头,人都瘦了一大圈。她心里自责,认为你这病都是因她而起。如今你已经醒来,我这做夫君的却不能像你一样不懂事,我这就去知会她一声。”

说完,他便拉开门,大步地快速地走出了云裳苑。似乎这里面住的是洪水猛兽,而不是他的妻子。

晚风徐徐吹起,不知过了多久,云中秀才侧躺下身。

她像个木偶般不动也不言,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就着敞开的房门向外望去,天色灰蒙蒙的,还没有大亮。她的眼神似乎穿过房屋,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其实,也不是很远。就在前方,就在穿过云裳苑,就在穿过花园的别院里……

正文 第二章 悔

一夜无眠。

云中秀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呆呆地望着门外。

是梦吗?不是吧。

否则梦里之事怎会如此真实地发生?

不敢相信,本应死去的她,竟然活生生地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刚嫁于陆谦的那一年……

想到这里,她猛地坐起身。

父亲!

如果真回到了五年前,那父亲还没有死!她还可以见到父亲!

忆起父亲,云中秀不禁湿了眼眶。

若是她听了父亲的话该有多好,若是她听了父亲的话何至于会落的那般田地?

她本是太子太傅之女,她本应嫁给门当户对的贵夫。可一向胆小懦弱的她竟然第一次忤逆了父亲,只为了那个儒雅俊逸的男人。

她相信缘分。

满堂的男子,她独独看到了他,只看到了他。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眸若清泉,眼似繁星。

她当时就在想,那样的丰姿,只怕是仙人才会有的吧。

他是父亲的门生,是那种不得重用的门生。父亲说他城府深,会做戏,她不信。三番四次的考验下来也证实了她是对的。她更加沦陷,像是中了什么魔咒般,脑里心里只想着他,只想着非君不嫁。

非君不嫁……

她多傻,那人从未对她做出什么保证,什么誓言。可她就是相信他,毫无条件的相信他。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懂了,正是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才会让她如此着迷。

太傅之女,京城第一美人。光是这两个头衔就足以让无数男人趋之若鹜了。

与其说她胆小懦弱,倒不如说她是深受东祺汉家文化的影响。女人的地位如此低。尽管她的父亲是当朝太子太傅,尽管她已身在男女地位近乎平等的南祺,可她依然遵守礼教。

饱读诗书,有美貌有才情又如何,她把自己隐藏的如此深。世人只道她是尊美丽的瓷娃娃,美则美,但却毫无趣味可言。

谁又知道她骨子里的清高?那些男人,那些或炽热、或惊艳、或迷恋的目光,她通通不在乎,甚至鄙视。

现在想来,她当时看到陆谦的模样,又与这些人有何不同呢。他心里该是鄙夷、不屑一顾的吧。

可是却不曾拒绝她。

为哪般?还不只因她是太傅之女,娶到她就可以平步青云。

奈何他错了。娶了她便是绝了仕途之路。父亲给她豪华府邸、万贯家产,却独独不给他名利。父亲的良苦用心她懂,她曾是感激的,她曾认为陆谦娶她绝不是因为名利。

奈何她也错了。

陆谦一直在心里记恨着她。因为她,他的仕途之路走得如此坎坷。因为她,他不能和心爱的人厮守。

该是她自找的,她成全他们。她对自己说,爱屋及乌。

他对曼如的爱不但没让她死心,反而让她对他更加迷恋了。她心动,她心碎,这种复杂的情感日日折磨着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生将她血淋淋的心撕个粉碎。

直到另一个女子出现,那个能让他一步登天的女子。那个状似天真,心如蛇蝎的女子!

一箭双雕。

曼如死了,她是杀人凶手。

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的……

她曾以为是她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所以他对她冷漠、淡薄,她从不怪他。她只怪自己,只恨自己没能早些遇到他,那个痴情的男人。

直到那一瞬间,她才明白。这男人本就是个薄情郎啊!

他不爱曼如,不爱郡主,更不爱她。

他唯一爱的只有他自己……

哭湿了枕头,哭湿了耳鬓的长发,云中秀急急起了塌。

不是梦!她相信那绝不是梦!

“巧儿!巧儿!”

随着她的呼唤,一名梳着双鬟的少女,端着铜盆快步走进了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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