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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狐度化札记(64)

作者: 林疏梦 阅读记录

“但是他又要面子啊,不肯出声,一直到天黑,他娘找他吃饭半天找不到人,最后好一通找,大家才知道原来是被挂在了梁上。”讲话的那人,语气里里似有笑意,“那小子也是心大,那么窄的横梁,竟然就躺着睡着在了上面。可把他娘吓了个半死。”

“他娘向来将他宠溺的跟什么一样,但那日,却是实打实的一顿好揍,连我听着都有些怕。可是后来……”

容樵停住了话头,眼里多了些黯然与悔意。

“你若真的知晓他发生过的事情,或许也能理解他一些。他的经历和他成长的环境教会他的,就是只有得到权力才会幸福、不被人欺。他曾经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和所有普普通通的孩子一样。可是,那都是曾经了。”容樵沉默了半晌,“在他后来的年岁里,没有人善待过他,于是他也忘记了如何向善、怎样去爱。对于别人和自己,他都是一样,冷静又淡漠的可怕。”

“孩子,他很少为一个人这么上心过,他是真心想把你当朋友的,只是他的立场让他不得不做一些不得已的事情。”容樵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望着陆梵安道,“他还有许多事情是你并不知道的,但是我觉得应该让他自己告诉你,而不是假他人之口。”

“容伯父,”陆梵安看着面前的老者认真道,“道理我都知晓,可是我与他之间,并非这么简单,你让我想想。”

陆梵安不忍对容樵说,容市隐愿意多给他几分好脸色,不仅仅是单纯的朋友间的情谊,还因为他的父亲是陆坤——

容市隐三句话不离的陆大人。

正说着,二人又绕回到了驿站门口,陆梵安同容樵道过夜安后,满腹心事的往回走去。容樵却在背后叫住了陆梵安,道:“他那日,并不知晓那个男孩在漓泉。而且,他母亲的墓,这次也被冲毁了。”

……

陆梵安回到屋子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走,还是不走。他本就在纠结。如今容樵又告诉他,容市隐并不知晓那日容丰在漓泉。

若真是如此,那容丰的死,便是意外。他是错怪了容市隐,那他们之后的争论,又是为了什么。

一切似乎都变得更乱了,可是他又有几分释然,至少容丰的死,不是容市隐。

可自己却对着容市隐,说出了那般难听的话。

心乱如麻间,又想起了容樵说的“没有人善待过他,他也忘记了如何向善、怎样去爱。”

倘若容市隐待他真的有几分真心呢,毕竟那日无论出于哪种原因,他终究对自己是舍命相救了。那自己岂不是真的伤到他了?

陆梵安不安的躺倒在了床上,心里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他不能与容市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老死不相往来。

心间却盈满了愧悔,那天,容市隐应该有多难受。

他突然好想见容市隐,给那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他,自己错了。

可想着想着,却突然红了脸。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将一些不甚明了的想法驱逐了出去。

……

辗转反侧一夜,好不容易天亮,陆梵安便去寻容市隐。可却只遇见了尚未完全从梦里出来的胡忠在门口打盹儿。

见到陆梵安,胡忠睡意好似清醒了一半,惊异道:“陆公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走吗?”

“就你管的宽,”陆梵安用折扇轻轻敲了下胡忠的脑袋,问道,“陆大人在哪儿?”

“哎呀,说起这个我差点儿忘了,”胡忠惊呼一声,道,“大人一早早膳都未用就出去了,他还吩咐等陆公子你走的时候,让我给你带句话,就说他就不来送了,路上平安。”

“那你怎的不来将容大人的话告诉我?”陆梵安问道。

“我,”胡忠有些犹豫,他总不能说,因为你让容大人伤心了,所以我为容大人抱不平吧,看着陆梵安探究的眼神,忙编了个理由,打着哈哈道,“因为我太困了,忘了。”

陆梵安自然是不信他的鬼话,只是此时有更重要的事值得他关心:“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竟让容大人连早膳都来不及用?”

“可能急的不是事情,而是人吧。”胡忠说的语重心长,半大的小子装起大人来还真有几分像模像样,见陆梵安忍不住笑了笑,幽幽的又补充道,“大人昨日就未用晚膳。”

“行了,就你人小鬼大,你先下去吧,我在这里等容大人,有事再叫你。”陆梵安笑着道。

等胡忠下去了,才琢磨起胡忠的话来。若依着胡忠这般说,容市隐对他或许真的不仅是因为京中的“陆大人”吧。

可越是如此,越是为那日自己所说的话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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