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今何暮(7)

甲方退场了，各个投标单位的人也陆续离开。

似有所感，赵东生起身时回头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林汐收回了目光。

她沉着脸快步走在前面，小李一路跟着，小心翼翼地瞄着老板的表情，取车的时候，她试图安慰老板：“林姐，这次咱们只是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点，下次，下次咱们一定成功!”

夏天的热风里，只有挫败感撕扯着她的心脏，几个月来的付出全都化为虚无，林汐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对小李扯了扯嘴角，“ANC离中标可能也差一点点。”

她不会轻易认输。

小李不明白，对手实力强劲，又是低价，事情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吗？但她不敢问。

回到公司，林汐把方案组的人全部拉进办公室开会，通知采购组给各个部件供应商打电话重新谈价格。然后她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寻找转机。

几天后，她终于迎来了一个机会。

她看着镜中的女人，那女人穿着当季新款的香奈儿高定礼服，刚做的蓬松长卷发垂在胸口，脸上是去商场做的精致偏复古的妆容。

很好，乌发红唇，美得大方得体，活力四射又妩媚。

她小心地把有些宽大的腰部用隐形别针收了收，这身战袍以她现在的经济能力根本消费不起，这是她跟赵玲借的。

几天前她了解到GS集团要办一个工作酒会，鑫盛的一把手张烨华会参加，她通过赵玲搞到了一张请柬。

鑫盛公司是GS集团下属上市子公司之一，披露的财报年利润在几个亿，只要能拿下鑫盛的业务，林汐公司的业务就能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她不能轻易放弃这个项目。

叮——微博推送消息提示音响起。

为这个项目，她大大小小关注了不下30个与鑫盛相关的微博，并设置了特别提醒。

划开锁屏。

“GS集团与孙氏传媒达成重大战略合作意向，计划在本市高新技术开发区新建一座占地五百亩的创新产业园，该园区将运用全球最新物联网&AI技术，实现产业智能化升级……”

她正看着，突然弹出一个好友申请的回复，只是一个“？”

好家伙，这条好友申请上周六发出去，现在过了四五天才回复。

他当时没加她，她以为事情已经翻篇了。她捏着手机犹豫片刻，决定把那天想说的话说完。

她编辑了一条，“我是姐姐。”

那边这次很快回了过来：“哪一个？”

哪一个？他到底有多少个。

也是，有钱人家的儿子都是花花公子。

“就是那天你在我家那个……”

“记不起。”

记不起……她真的想打爆他的头。

她只得硬着头皮帮他回忆一番，“你睡我房间，我把你当礼物拆了，你没衣服穿，我还给你楼下买了衣服，那个！”

刚发过去，好友申请秒通过了。

“阿姨？”他主动发了两个字过来，气得林汐血压直升。

阿姨就阿姨吧。

“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

“那天的事，你能不能保密？你看，你也喝醉了，我也喝醉了，我们都不清醒。大家都是成年人对吧？你应该忘记了吧？”这时候她也不忘试探他的年龄。

不说话？看来他不是很满意。

她只好又打字，“你把地址给我吧，我把你要的那个包寄给你。对了，你的衣服我也洗了，我一起寄过去，你还想要什么，你也可以提，我尽量满足你。”

那边半天没有回应。

她只好又发文字过去，“你看，大家能不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回应，“说完了？”

“说完了。”林汐想了下，意思应该够明确了。

“说完了，那还想要我吗？”他顿了一下，“明晚我有空。”

林汐愣住了，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前面那么多话白说了？

“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林汐问他。

他突然发了一段语音过来，林汐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你怎么这么喜欢用到底这个词？”

林汐：？

不一会儿，又一条语音进来了，“我懂了，姐姐原来喜欢这样。”

配着他懒懒的声音，这句话就变了意思，她的脸立马烧红了，脑子也炸了，赶紧将手机扔到一边。

她真的说过这么羞耻的话？丢死人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我跟你谈正事。”

他终于回了一个“好”字。

“你说说吧，你想怎么办？”林汐学聪明了，把问题抛给他。

“听你的。”

“这么乖？”

“不乖？怕你又让我哭……”又是语音……他还在笑。

她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