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皮舞娘(193)+番外

来时夏日，此时冬雪，期间的起伏经历却比话本子还跌宕。

小雪渐渐变大，一时间纷纷扬扬，竟逐渐转做鹅毛大雪，最终堆积在园中房檐上、亭台上、草地上，还有那花树上绽开了一簇簇晶莹洁白的雪绒球，映得那红梅格外艳，蜡梅分外香。

……

众人早已挤在窗前，按捺不住兴奋往外看。

混在叽叽喳喳的人群里，秦念初仿佛老僧入定，沉浸在这半年的颠沛思绪里。

“坊主……”小有儿觑着她脸色，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我去给你摘几枝花来好不好？”

秦念初回过神来，看看大家：“罢了，今日先散了吧，各自玩去。”又对小有儿说，“你也去吧，不用陪我。”

众人应一声，屈身退去，小有儿顿了顿，没说话，终于也走了，独留秦念初一个孤零零立在窗前。

随即，窗外风景里有了人，舞伎们身上的艳丽服装还没换下，只裹了各式披风保暖，一时间园中莺莺燕燕。

于是又有年少俏皮的小厮丫头们加入进来，平日里家丁侍卫被拦在外院，此时也大着胆子加入，一时间欢声笑语洒满了院落。

明明是一副生机盎然的好景致，却把秦念初看的泪水涟涟。

本是不爱示弱的性子，一个骆问笙弄得人时不时哭，她烦透了自己这样，罢了，或许是，该放手了？

转瞬间心已苍老，神思归于天地间。

……

“坊主！”少年换声期独有的嗓音响起来。

秦念初一惊，面具未戴，更来不及擦眼泪，仓促间回头看见是小有儿又进来了，手里攥了一把花枝，仰头看着她霎时惊立在当地。

是看见坊主流泪的吃惊，却随即换了神色，装作无事一般上前：“坊主瞧瞧我采的这几枝好不好？是前院门口那丛红梅树，许是交错了根芽，竟开出半树粉艳艳的来。”

小有儿一边说着，将花枝递到秦念初手里，又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递上，声音变得怯怯：“您别嫌弃。”

秦念初一手攥着宫粉梅花，一手接了帕子，擦擦眼泪，柔声道：“既然已经摘了，回房替我插上吧。”

小有儿应一声，忙引着人出门，转角上了三楼。

第144章 第143章--米有慰心

房中炉火暗着，郭宜炳也不在，许是跑去玩了，秦念初没在意，进门后便去修剪那丛花枝，又分作两束，在床头和书桌上各插一瓶，又单独检出一枝，配了个青玉色的高脚茶盅，放在筛茶的条案上。

梅花的意蕴便在于寂寥，纷纷扰扰多了反而不美，这样简单点缀，倒是颇有古意。

秦念初忙着这些，小有儿在一边已经将暖炉重新上了炭，烧得热热的，又提来了热水，打了个手把巾递过来，伺候着人擦了脸。

秦念初身心俱暖，情绪比刚才好多了。于是叫他一同坐下喝茶，又打趣他：“你明明是鼓师，做小厮的事却得心应手。”

小有儿笑着：“又不是什么难事，全看有心没心。”

“那你有心了。”秦念初迟疑了一下，将刚才手帕还他，“自己洗去。”

“坊主用过的我还洗什么，得赶紧着供起来，日夜焚香祷告，求……”说到这又不说了，尴尬的笑笑。

秦念初叹口气：“若我的眼泪能带来好运气，那我自己也求求。”

伸手往怀里摸了一摸，想要另摸一方帕子送给小有儿，却摸到了那半截佛衣袖，整个人一愣怔，没再说话，垂下眼睛，任热气腾腾的香茶水汽扑上眼帘。

小有儿敏感地觉察到她的情绪又不对了，大着胆子伸手，捉住她的腕子，拉过来，将冰凉的一双小手握在自己暖暖的手心里。

凉透的心随着指尖传来的热度一点点复苏，秦念初终于回过神来，将手抽回，涩涩开口：“罢了，你去吧。”

虽然赶人走，可是这样难挨的天光，铺天盖地的孤寂，又多么希望有人陪着，然而不能是无关的人，总要有一两句话能说的这种，既不显得过分聒噪，又有些融融的暖意。

小有儿嘴里应一声，起身，果真推门离去，再次剩了秦念初一人坐在茶几面前，守着荧荧炭火。

……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不多时，门吱呀一声，秦念初以为是哪个丫头来送饭，抬头一眼，竟又是小有儿。

他到底不放心又折了回来。

秦念初瞧着他，内心忽地涌起了巨大的期盼，立刻就起身上前去，将人抱住。

原来有过陪伴的人便格外难以忍受孤独。因为曾经拥有了骆问笙的爱，此时失去才更加觉得伤心。

如果说从得知他死的时候已经在做心理准备，让自己慢慢死心，可那日天阶寺匆匆相见，偏又叫人生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