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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废太子之后(88)

说罢她就将手里的鸡汤搁在了床头的小几上,站起身,为胡侧妃掖了掖被子:“这鸡汤是我亲手炖的,你尝尝。我先回去了。”

“王妃慢走……”胡侧妃怔怔道。

这晚,曲小溪又没睡好。昨夜她就没睡够,白天虽在马车里很是补了一觉,但睡得不是时候,就还是觉得不对劲。是以她早已筋疲力竭,但神思却偏偏不肯静下来,惹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

楚钦静听身边的响动,眼见将至子时,终是翻身将她拥住。

曲小溪烙饼中的身子一僵,听到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曲小溪轻道。

她就是心里不大舒服。

楚钦在黑暗中抬了抬眼帘:“说来听听。”

“没什么好说的。”她摇摇头,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不管不顾地往前凑:“是没什么好说,还是不想跟我说?”

她抿唇,深吸气:“殿下不会爱听的,别再问了。”

他低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爱听?”

她没说话。

他轻声:“你骂我狗男人我都没说什么,还有什么听不得?”

曲小溪:“……”

“快说。”他又贴近了些,与她近在咫尺,说话时温热的哈气撩在耳后。低沉而有磁性的声线好似忽而附了一层魔,一字字都能直接敲在她心上,“心事说出来才会舒服,说出来你就能好好睡了。”

曲小溪鬼使神差地松动,轻轻咬了下唇,身子翻回成平躺。又想想,索性坐起来:“有些事细想起来,让人不舒服。”

楚钦:“什么?”

“就是……”曲小溪重重喟叹,“我们女儿家自幼被长辈教导,要把贤惠与贞洁看得比天都大。这就像道枷锁,束得人处处小心。可一旦出了事……”她闭上眼睛,“偏生又谁都能理直气壮地将这枷锁化作刀子,反过来刺我们,扯了衣裙打板子横加羞辱。今日遭这罪的是胡侧妃,上回是我那个嫡出的妹妹,我只怕下回……”

她的话到这里噎住了。

楚钦察觉她的心思,摇头:“你跟她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她垂首呢喃,“是好是坏,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她们是招惹了我,我也不想为她们说话。可世上并无完人,来日若有人想挑我的错,也未见得就挑不出。”

这是种深入骨髓的安全感缺失。

是真切认识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后生出的恐惧。

她说完,空气安静了一瞬。她只当他不快,自己也知这话对他来说并不中听,烦乱地躺回去,蒙住被:“算了……是我矫情,殿下当我没说过。”

安静又维持了一会儿,他的手臂再度环过来:“不是你矫情。”

她不语,他沉了沉:“你们女孩子总是活得不容易的,这我知道。”

曲小溪一怔,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楚钦没有再说下去,只忍不住回想起母亲离世前的事情。

那时母亲已病得很重了,却硬要用浓妆遮掩着病容应承很多事,因为她要做个贤妻良母,要做个好皇后,不能让人指指点点。

那时候他还太小,甚至不大懂“贤妻良母”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心下只觉不管那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自己活得自在就好了。

后来读的书多了,他知道了那四个字的意思,也知道了那四个字的分量。

因为见过生母曾经的辛苦,他曾诡异地思考过,是不是有很多人都曾被这四个字逼死。

“我不会让你受那些罪的。”他轻声。

好像在哄她,又透着一种难辨的认真。

“谁也不该受那种罪。”他又道。

曲小溪凝神,隐隐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大对头。

可也只那么短短一句话而已,她尚不及摸清他的心思,他的口吻就轻松下来:“睡吧。过两日我们就回庄上去,我带你去骑马打猎,不必再想这些烦心事。”

也好。

他的提议正中她的下怀。

她穿越很久了,虽然思想仍在时时碰撞,让她难受,可她也早已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既然改变不了,她也常在想到这些的时候有意识地做些别的事情给自己打岔。他提议的骑马打猎,在她看来都是不错的项目。

于是两日之后,寻王与寻王妃再度离京,搬回白石山庄。

又过两日,退了烧的胡侧妃也被塞进马车,连夜送往青云庄。

回到庄子上,曲小溪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些。想起骑马的事,她觉得自己好好学学也不错,楚钦大方道:“行,我教你。”

然而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英姿飒爽的项目实操起来竟很难上手,第一日学下来她就觉得骨头都被颠得散了架。更要命的是在马背上时她绷着心弦没感觉到,傍晚在宅院门口下了马,整个人好悬没直接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