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给废太子之后(137)

楚钦原没见识过这么“糙”的吃法,与她成婚后才试了起来,如今倒也吃惯了。回到芝兰阁见她坐在院中石案边嗦面,他很自然地就坐了过去,上手就舀麻酱浇醋。

于是在御前掌事张敬保走进院子的时候,首先就先闻到了一股麻酱香与醋香混合的味道。接着他在昏暗夜色下定睛细看了看,才看清正努力嗦面的夫妻俩。

“……寻王殿下安、王妃安。”张敬保上前见礼。楚钦知他会来,却没想到这么快,神色慵懒地侧首看他:“张公公,有事?”

张敬保赔着笑:“打扰殿下用膳了。陛下命下奴来传殿下入宫回话,还请殿下先随下奴去。”

“这个时候?”曲小溪看看天色,隐觉不对。

她看向楚钦,楚钦只放下碗,摸过她手边的锦帕擦了擦嘴,起身就走:“没事,你慢慢吃。”

曲小溪拧眉,目送他离开,却突然没胃口接着吃面了。回到房里,她缓了一会儿,唤来甜杏:“帮我梳妆,我去端王府一趟。”

“这么晚了。”甜杏怔了怔,“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只是我心里不安生,还是先去见见嫂嫂为好。”曲小溪道。

和楚钦在一起这么久她慢慢也明白了,就算他们再爱“独善其身”,真遇了事该求人还得求人,求人总好过让楚钦受罪。

再说,端王和端王妃也不是外人。

这厢曲小溪去了端王府,另一边,楚钦入了紫宸殿,直接被请进了寝殿。

皇帝近来病体孱弱,除却上朝时能勉强去宣政殿撑上一撑,其他时候都卧病在床。楚钦行至病榻前,皇帝正靠在软枕上读得奏折,他隐约看出这似乎正是自己上的那一本,视线低下去,跪得无比干脆:“父皇安。”

短短的三个字,偏生透出一种死皮赖脸的韵味。

皇帝的目光犹在手中奏章上:“老三。”

楚钦叩首:“儿臣在。”

皇帝:“好好把这差事办了,别装傻。”

楚钦滞住:“父皇,儿臣没……”

“你的本事,你知道,朕也知道。”皇帝终于转过头,盯着他,神色莫测,“别以为朕现在病着,就没力气骂你。”

楚钦闻言一阵恍惚,忽而被这话激起一些记忆,想起了儿时的一些事情。

那也是他母亲还在的时候,他刚满四岁。宫中的皇子公主四岁开始读书识字,他便被父皇手把手教导。可四岁的孩子,注定是坐不住的,只要抓到机会他就想跑。

有一回碰上父皇生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饮食不调脾胃不适,以致身子有些虚。他又那样瞧准了机会就要溜走,父皇从紫宸殿追出来,边追他边怒吼:“臭小子,你别以为朕病着,就没力气骂你!”

那天他躲躲闪闪地一直跑回了长秋宫,躲到母后身后才觉得安心,懵懂的心里只觉得母后真好,不像父皇那么凶。

后来,那样的父皇倒成了令他不敢回想的珍贵记忆。

楚钦一时怔忪,皇帝阖上手中的奏章,随手向他一递。他回身,忙起身上前去接。

手触及奏章的一瞬,皇帝却未松手,楚钦不免抬眸,父子二人视线一对,皇帝沉了沉:“你只当这差事是为你母后办的。”

楚钦抿唇:“父皇?”

“去吧。”皇帝淡声,“明日早朝你不必来了。早朝之后带你女儿进宫,让朕看看。”

“诺。”楚钦轻应,一揖,告退。

翌日天明,楚钦见时辰差不多了,就与曲小溪一起带妍欢出府入宫,前去面圣。

曲小溪一路上心里都很紧张,楚钦也不安生,思来想去也不明白父皇究竟是什么心思。

非要给他个紧要的差事就算了,还偏要提及母后。难道是因人在病中会多些感伤?可看起来又不太像。

夫妻两个各自思量着,沉默了一路,妍欢没心没肺地睡了一路。

待下了马车,妍欢正好醒了。

她从未入过宫,被乳母抱在怀里,不停地东张西望。小手也一个劲儿地直来直去,咿咿呀呀的,要父母和她一起看周遭的景物。

待地入了紫宸殿,楚钦与曲小溪施礼下拜,乳母也跪下去,等皇帝开口命他们免礼才起身,妍欢在乳母怀里一上一下觉得好玩,就咯咯地笑起来。

皇帝看着她,眼中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唇角也勾起笑:“来,让爷爷看看。”

乳母忙将妍欢抱上前,曲小溪和楚钦的一颗心都提到了顶点。然而妍欢显然不知父母有多担心她,眼见面前这个人眼生但面善,伸出小手就做了个很不怕死的举动——她一把扯住了皇帝的胡子。

“欢欢!”楚钦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住,“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