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给废太子之后(119)

“是。”阿宕垂眸,“听闻四殿下担心您心怀叵测,将事情捅到了御前,陛下当时就恼了。正碰上是考问功课的日子,一众皇子公主都在,闹了好大个没脸。”

活该。楚钦心底轻笑。

这原是正事,真正办了他却发觉,自己心底会生出一股快意。因为儿时父皇肯信的总是别人,挨骂受罚的总是他。如今,可也轮到四弟倒霉一回了。

阿宕又问:“殿下可要做点什么?”

“做什么?我在庄子里,可什么都不知道。”

长秋宫,皇后头疼了一上午,午后将四皇子叫进了宫,拍着桌子大骂:“这样的事也敢瞒着本宫,你可真是翅膀硬了!”

榻桌上的杯盏被拍得轻晃不止,身边的婢子都怕她拍得手疼。

楚锐立在面前不敢作声,皇后切齿:“本宫说没说过,你要好好办你父皇给你的差事,不要与你三哥太针锋相对,你偏不听!你父皇在那个位子上坐了大半辈子,你话里那些弯弯绕绕他会听不懂吗!”

楚锐面色冷淡:“三哥让母后碍眼这许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能见他斩草除根,儿臣自要一试。”

“你不许动这样的心思!”皇后惊然厉斥,“他是你亲哥哥!你讲什么斩草除根!”

“母后未免太妇人之仁了!”楚锐终是将这话说了出来,周遭宫人一惊,唰地都跪下去。

皇后滞住,盯着他不语。

楚锐心里也慌,定住神,强自稳住:“既要一争储位,如何还能讲兄弟之情?合该先绝后患才是。母后容儿臣说句不该说的……”

他顿了顿声,眼中凌意毕现:“若母后真想为儿臣铺路,早在三哥幼时,就不该留他!”

“你……”皇后惊吸冷气,她看着面前的儿子,突然觉得陌生无比。

震惊之后,心底深处又似乎有一股什么信念被击碎掉了。

——一直以来,她总在努力做一个好皇后、好嫡母,哪怕有些事她自己心里也知是假,可她总以为自己扮得还不错。

却不料,亲生儿子被她教成这个样。如此狠毒、如此枉顾兄弟之情。

她一直以来所求的是什么呢?她是盼着儿子登基,可她更盼着老三也不要恨他们,来日等楚锐登了基,他们还可以是至亲手足,她也可以在母慈子孝中颐养天年。

作为一个皇后,最大的盼头不就是这一点么?让亲儿子继位,也与旁的子女亲近,然后在长乐宫安养后半生。

可现在,她心里不禁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若他登基后依旧如此,史官后世怕是都会骂她这个做母亲的吧。

皇后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死死将这念头压制,冷声启唇:“本宫只再告诉你一次……”

她牙关紧咬:“不要再害你三哥,不要打他性命的主意。你若不听,在你三哥殒命之日,本宫什么都会告诉陛下。”

“母后?!”楚锐不料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大为震惊。震惊之间,他盯着她的神色,继而发觉她是认真的,不由惊异更甚。

楚锐惶然沉息,脚下退开半步:“母后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皇后冷睇着他:“那你可知你自己方才都说了什么?”

一场争端,母子两个不欢而散。楚锐直至出宫,脑子里都是懵的,心下直觉母后疯了。

可哪怕她真是疯了,也还是实实在在拿捏住了他。倘使她真的将他所做的事情捅到父皇面前,他杀了三哥就无异于自毁前程。

他却又不能为了夺位而弑母。

楚锐直接脚步被束缚,心下愤恼不已,只一个念头变得更加清晰:三哥必须死。

母后现在不让他动三哥,那就等到父皇百年之后。到时他承继了皇位,便也不怕母后与父皇的在天之灵说什么了。

三哥没了,他才能高枕无忧。

紫宸殿,皇帝深思熟虑后,召车骑将军觐见。

数算起来,君臣两个已有七八年没见过了。

昔日先皇后在时,他们也曾把酒言欢,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旁边跑来跑去,端是一片和睦。

现下二人见了面,却只余正事可说。皇帝着人上了茶,与他谈了半晌赈灾事宜,车骑将军此番被调回是为加强京中卫戍,以免流民强闯令京中大乱。

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才回京几日,已安排得井井有条。皇帝听他禀奏,不时点头,从头听到尾,竟没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皇帝因而大悦,长舒了口气,忽如闲话家常般提起:“老三施粥的事,你可听说了?”

车骑将军一怔,抬眸暗惊:“陛下如何知道?”

皇帝定睛:“你也知道?”

“……寻王妃与殿下提及此事的时候,臣正好去庄中探望殿下。”车骑将军颔首说得是在,“可殿下说……以他的身份不好做这样的事情,要以户部的名义去办,想来……想来也不该让陛下知道才是,怎么……”